在外人看来,寅天乾身高不过六尺,可谓是五短身材。上身赤裸,虽然有些肌肉,但肉块都挂在了骨棒上,看起来更是嶙峋。面黄肌瘦,脸上则是长时间风吹日晒的痕迹,显得苍老不堪。总的来讲,就是个营养不良的苦役。在大唐境内,苦役这种东西,除了在执行徭役的荒野矿区,怕是再难看到。
然而这样一个苦役模样的人,竟然要一位擂主亲自下擂请战,顿时引得周遭一阵唏嘘。大家兴致高涨的让开了一片空间,齐齐望向寅天乾和道士,就连另一边擂台上激烈的交手都顾不上了。
寅天乾看着身边的道士,不知为什么刚刚的自言自语被他听了去,一时间慌了神。毕竟和九叶黎雅分开了许久,不知道她何时会赶来,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在台上与人过招,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自己根本就不会功夫,上去了也是惹人笑话,所以心下十分纠结。
道士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和善地笑道,“小兄弟不必紧张,以武会友,当然是以和气为重,大家都是点到即止,更是不拼内力,所以无需顾虑,”道士说着,声音就也来越小,也越靠越近,最后干脆就凑到了寅天乾的耳边,“如果你是害怕那位‘妖女’,大可不必,这里的高手可不止我们几个,若真是妖人,必然会全力助你。”
不得不说,道士的最后这句话,对寅天乾有着致命的诱惑。即便被九叶黎雅奴役了许久,但他还能保持一定的自知,即便自己无力反抗,但是斗争的精神长存。毕竟,他不想变成星宿老怪身边的众多喽啰之一,他早已经厌烦了把尸体投入那辆篷车里,更是厌烦了满眼都是绿血的画面。
如果有可能,哪怕是微弱的可能,也要收服这个杀人如麻的妖女,至少是摆脱她的控制。但话虽如此,寅天乾也害怕自己的行动会牵连到无辜的人,哪怕这些人只是NPC。于是他抱拳道,“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所面临的危险,比您的估计还要大上那么一点点,所以,我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寅天乾说完便要离开,谁知道士抬袖一卷,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寅天乾眼前一黑,便出现在了居中的擂台之上,那道士竟将他强行带上了擂台。
道士看着寅天乾惊慌无措的模样,左手持笛,右手拈眉,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你走了。早些时候,听闻南诏来了两位高手,一女一男,这一男,怕就是阁下。南诏与我唐国时和时乱,在这个时候,有高手潜伏而来,怎么能不切磋一番。更何况我大唐尚武亦好客,遇到高手理应切磋,遇到欺压必然帮手。所以今天这擂台,你想打也要打,不想打也要打,直到与你同行的那位女子出现,让老道我摸清了你们的来路,再做打算。”
那道士越说,寅天乾越慌,转身就要跳下擂台,不成想擂台边缘竟和接印村外围一般,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生生将他震了回来。
道士竟也大度,不理会周围看客的哄笑,随手放出一道真气,将摔倒的寅天乾缓缓托了起来。要说刚才道士出手将他带上擂台时,大家还没看清,这时的一招真气收放,却足以让大家大开眼界。顿时,叫好声四起,连另一边擂台上激斗的两人也停下手,张望起来。
一时间,寅天乾成为了数十人眼中的焦点,已然是避无可避。
事已至此,寅天乾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个猜测:接印村外的结界发生改变,是为了激活九叶黎雅这个任务;那此时的擂台也产生了结界,莫不是逼自己参与到眼前这个新任务之中。
心下有了猜想,寅天乾也只好硬着头皮准备打上一架,“那好,你说怎么打吧!”
道士笑笑,“小兄弟调皮了,既然是我请战,自然由你来定规矩。是否用兵器,如何来打斗,怎么论输赢,都由你来定。”
寅天乾一听,心里算有了着落,虽然系统从来都没有任务提示,但好在任务到来之时,能给自己留一线活路,这总比啥都没有强。他便立刻思索起来,到底怎么打,才能让自己的优势大一点。不得不说,这两个月间,自己虽被九叶黎雅奴役,但体能确实有了无法想象的提升,尤其是在拉车的过程中,九叶黎雅会不停的用惑术和蛊术干扰他,让他身上的骨头和肌肉轮流罢工。但也正是这种近乎戏耍的折磨,竟让寅天乾对于关节的控制和肌肉的发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关节与肌肉应该不涉及到内力的使用吧!”
道士闻言,捻眉一笑,表情非常欣喜,“怎么?小兄弟想到好的斗法了?”
寅天乾点点头,看起来比刚才自信多了,“没错,我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斗法,不过规则限制很大,是麻烦了许多。”
道士微微皱眉,似有所思,“规则?限制?好好好,小道好些年没见过新东西了,小兄弟不妨说来听听。”
“那好,有剑么?就是那种比较细比较轻的长剑?”
“又细又轻的长剑?”道士挥手,台下便跑出两名小厮,扛着一架极为夸张的兵器架,跑上了擂台。那兵器架长一丈宽两尺,上面满满当当的挂着数十把长剑,少说也有三五百斤,可两名小厮竟跑得轻巧,似乎也有功夫在身。道士见兵器来,便持笛指道,“大唐、南疆、西域的长剑都在这里了,其中还有些大食、琉球、列岛的稀奇兵器,小兄弟尽可挑选。”
寅天乾看着这些稀奇的兵器,赶紧跑了过去,不得不说,这兵器架上的东西真的是齐全,长达四尺的金黄色轩辕剑,短如手臂的暗红鱼肠剑,方方正正的宽刃青釭剑,长短成对的龙凤双柄剑,一时竟让他挑花了眼。
“嘿,这小子怕是没见过这么多兵器吧,看他那样子,真丢人。”擂台下的一名波斯人发出一阵嘲笑声,随即又被其他看客笑话了一番。
寅天乾吃瘪,赶紧寻找起击剑比赛中用的那种细长剑,他的运气不错,果真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翻出一把还算轻巧的细长剑,勉强能当佩剑用。便回头说道,“道长,我们就用这种细剑来比试吧!”
道士看到那剑,脸色一阵阴晴,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兄弟玩笑了,小道不会用这剑,如果你不介意,不如我就拿手上的笛子来代替。”
寅天乾看看手上一米多的佩剑,又看看道士手里不到一尺长的笛子,再看看他背上背的长剑,知道对方是在让着自己,便欣然接受,倒是底下的观众不满意了。
“哎,上面那小子,堂堂七尺,啊不,堂堂六尺的汉子,怎么用女人的细剑,还要不要脸了。”
“对啊,这细剑可是北海之外沼泽之国的女人们才用的兵器,你好意思嘛。”
寅天乾不屑的瞥了一眼低下的观众,心中暗道,“老子玩游戏,还用你们NPC多嘴,要不是怕你们被那妖女赶尽杀绝了,老子现在早溜了。”心中虽在腹诽,他却也不慌不忙的给道士介绍起打斗规则。
“道长,我这斗法,规则很多,限制也大,我先说给你听。咱们相对而立,各自守着一处长九尺,宽三尺的区域进行攻防,刺、挑皆可,但不能劈砍,也就是说只能用武器的尖端来攻击对方,目的就是打中对方的身体,如果武器打到了对方的手脚,那就算一击,打中对方身上,就算三击,你我对战,无论哪一方,积累到五击,就算获胜,您看怎么样?”
道士闻言,低声重复道,“只能刺挑,不可劈砍,积累五击就算获胜,而且要在固定的区域进行。嗯,限制却是有些大,但并不复杂,有些意思。可我还有一事不明,若是出了区域,是否就算输呢?”
寅天乾笑道,“没错,除了积累五击会获胜之外,还有另外两种情况会被判输,一个就是出了边界,另一个就是用武器以外的东西击打对方。”
道士哑然,“不可用拳掌?”
“腿脚也不行!”
话到此处,道士彻底无言。倒是底下的看客们嚷了起来,“你这不是耍无赖嘛!哪有比武不用拳脚的。”稀稀拉拉的指责声迅速蔓延成片,一时间就要失控了。
不料这时,一个俊朗无双的声音乍然而响,“好极、妙极,我大唐兼容并包,又怎么容不下一种新奇的比武方式!”
众人寻声望去,竟是最后面擂台上打坐的男子长身而起,在一片“周少爷”的呼唤声中,男子飘然而来,满脸期待的问道,“朋友,这种斗法,可有名字?”
寅天乾看着这个帅到晃眼的NPC,心中暗叹自己的悲剧,答道,“这斗法有个名字,叫做‘海外剑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