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呢？”她像是对李清石的尸体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我死了啊……李清石默默想。尸自然听不到李清石的心声。她接着说道：
“你为什么会自己变成那个样子？难道你是还没死，还活着？”她俯下身子，贴近了尸体的脸庞，“我说，你要是还活着，能不能跟我说句话？”
没有反应。尸叹了口气。
“也是，你已经死了。大人是不会有错的。但是，你就算是死了，能不能跟我说说话？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看我，也没有人跟我说话。大人也不看我……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依旧没有反应。尸毫不意外。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话的。你已经死了。但是，你不说话这点和你死了没有关系。你和这里的人一样，不愿意跟我说话。为什么?为什么谁都不愿意跟我说话？”
尸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她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仓皇朝停尸房门口张望，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低声继续说道：
“不说话也好，只是听着也好。我说，你能不能听我说说话？不要躲开，也不要杀我，听我说话就行了，可不可以？”
没有回应。
“那就是可以了?”尸笑道，她拍手道，“好的好的，那我就跟你说话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反倒杀了我！”
说着，她起身，走到另外一具尸体旁边，从它身上摸出了一个东西。她拿到李清石尸体旁边。那是一把铁做的钥匙。
“母亲的房间钥匙。我一直藏在不会被大人索要的尸体里。这是母亲变成尸体之前给我的。我不能藏在自己身体里，否则就会被大人发现，找藏在其他尸体里。但是我不会藏在你体内的。你的身体很贵重，比我要贵重，大人一定会发现。”
李清石看向那把钥匙。这把钥匙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尸好像感觉到李清石视线一样，忽然将钥匙搂在怀里。
“这可不能给你，这是我的东西。”她说道，“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行。”
好吧。虽然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此时，尸忽然一愣。她连忙起身，将钥匙放到另一具尸体里。
“我要走了，等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她对着李清石的尸体挥挥手，急匆匆离开了停尸房。
“就是这样。“
李清石将在圆球上看到的影像都具现给乐生悲和韩若琳。本来他单独找的乐生悲，但韩若琳说什么都要看。
“很好。“乐生悲思忖片刻，”这个‘尸’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眼线。李清石，你尝试争取。“
“不会打草惊蛇吗？”韩若琳质疑道，“她很可能只是叶公好龙。”
“打草惊蛇也无所谓。“乐生悲说道，”总比一无所知要强。“
不对劲……韩若琳感觉乐生悲肯定还有后手。说不定打草惊蛇后，他就立刻变出几个亲信传送过去搞突然袭击了。
“韩部长，“李清石对韩若琳说道，”你不是反对进攻吗？“
“我反对的是无谋的进攻。”韩若琳冷冷地说道，“如果是有正经计划的进攻，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她转向乐生悲，“所以你要是有把握获胜，就直接告诉我啊！我不会不支持的！”
“问题就在于我并没有把握。”乐生悲苦笑道，“赌博而已。”
“赌博就能让柏言和许霞倩他们听你的？周唯墨也是？我才不信！”
“就算是柏言，也不是机器人。”乐生悲盯着韩若琳，“你也知道吧?”
看来他们以前发生过很多事。李清石对此不感兴趣，他插嘴道：
“可以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啊，可以了。”乐生悲点头道，“我的精神力，暂时留在你体内吧，你要摸清鹤那边的行动规律，必要时可以尝试发展尸。”
责任重大啊。李清石苦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乐生悲的办公室。
现在让他归还乐生悲的精神力，他也已经做不到了。不知为何，乐生悲的精神力进入李清石的内体后，就逐渐被李清石的精神力所侵蚀。如果说乐生悲当初借他的精神力是10，现在就已经被侵蚀得只剩7了。
从乐生悲的表现来看，起码他的精神力并不具有侵蚀的作用。
不过侵蚀这件事并没有给李清石带来好处。相反，乐生悲精神力因为被侵蚀，组织能力下降，反而导致李清石内体水准下降，控制尸体的能力变差。乐生悲的精神力变成了单纯的养分。
但乐生悲精神力最有价值的地方是其组织方式，而非其熟练。即使将其全部侵蚀，李清石的精神力也不会增加太多。令李清石苦恼的是，这种竭泽而渔的行为，并不受李清石自身控制。
应该说，李清石想要控制，还是可以的，但稍一放松，李清石的精神力就会继续侵蚀。
虽说即使侵蚀掉了，找乐生悲要估计也没什么问题，但终究治标不治本。
最好还是提升自身精神力的组织能力。
事已至此，李清石只好选择闭关修炼，在乐生悲精神力被侵蚀殆尽之前，先解析其组织方式！
李清石以识海战侦察任务为理由，申请了一个净室。这种闭关通常会被安排一个帮忙在外守卫的人，以免出现问题，无人得知。
李清石再次进入黑云湖。
乐生悲的精神力混杂在李清石自身的精神力云雾中。李清石凝结内体。
果然，水准下降了很多。现在看湖面下的人影，要更模糊一些。李清石暂时不管这些，操纵自身的精神力形成细丝，探查内体的结构。
“我之前的内体，只是精神力的简单堆积，就像搭积木一样。而被乐生悲精神力重新组织的内体，就变成了精密器械。要一蹴而就，一下子达到精密器械的程度还有点困难，但可以一点点借鉴。”
李清石先排除乐生悲的精神力，只用自己的精神力凝结内体。
“这……果然很差。”
就好像从健康人变成半身不遂一样。李清石先从细节上对比。他将自身的精神力，按照记忆中的高级组织方式进行组织。
“唔……不行。精细度不够。”
乐生悲的精神力能分成相当细小的组织，但李清石的不行。如果说乐生悲的是轻盈的沙子，李清石的就是笨重的岩石。即使知道乐生悲怎么组织，李清石也无法做到。
“那么，相对简化一些。”
李清石干脆大而化之，模仿乐生悲在大方向上的思路，将精神力彼此嵌在一起。
“唔！”
内体果然灵活了很多，性能有所提升。李清石大为振奋，决定将全身都进行类似的改造。
“脑袋是球形的，不太一样……我再看看……”
“两只手基本上是一样的，照着做就行了。”
“下面用不着吧？为什么这里也要还原？”
李清石忘记了时间，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改造了一遍。他操纵内体起身，忽然感觉头晕目眩。
“弄错了？”他连忙检查，“不应该啊，我都检查了好几遍了！”
他检查了数遍，都没能看出毛病，百思不得其解。终于他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他叫道，“我忘了吃饭！”
李清石于是急忙退出黑云湖，回到现实中的净室。净室在制定时间会提供食物，如果逾期未进食，就会往闭关者识海内传递信息。李清石一回到现实，就感到无比的饥饿。他扑到提供的食物之前，狼吞虎咽起来。
精神力的消耗，似乎与现实的肉体并无太大关系。李清石边吃边思考。人在现实中动脑，也会消耗能量，但精神力和这种能量似乎并不一致。
此时，他感觉识海有异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