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仰首回望。
凌虚峰千仞之高,耸入云端,不见其顶,像是巍峨的天神在背后站着。神么?如果有神,自己算不算是神呢?如果是神的话,那不是对自己的最大的嘲讽么?
能从崖顶飘忽如雪般而下又如何?能打败天下人无敌天下又如何?为了剑,背情弃义,抛妻离子;为了剑,孤独天下,天下孤独。儿子死了,飞儿永远飞走了。剩下的一切荣誉地位尊崇,这些都还有什么意义呢?
星河已经死透凉透,不过还是要拿他去祭儿子。这是有点不仁道,不过对于一个仅仅是老年失子的老人来说,名誉这东西连****都不如。
剑神收拾心绪,往前方奔去!
前方是一片树林,遮挡了视线。星河身上的气息就在树林后面,这点剑神已经肯定。不对,好多人的气息!戒心渐起,剑神对于危险总有一种预感。
剑神并未减缓速度,如同风般迅速掠过树林,然后像是一棵大树般站立在树林的边缘,凝望着远处的天与地。
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草儿绿出油来,在肥草上面的应该是牛马。奇怪的是,今天的草地上不光有很多彪悍的马匹,还有与马为伴的人。
不错,马是战马,人是战士,来自于梦芝城的战士!成千上万,排列在眼前。
马声嘶鸣,透出几许悲壮意味。红婴晃动,现出无限杀机。
不错,是杀机,很浓烈的杀机。以前从未感受过如此浓烈庞大的杀机,那是多少人的杀意凝聚呵!
剑神大步迈出,朝军马前的几个人走去。
军马之前,站着三个人,个个神情肃穆,面含悲愤。其中一个正是虚天岚,另一个却是守候在凌虚峰下的华碧霞,中间一人却是星河的义弟杨帆。
当日,星河一行与鬼族结伴前往武林大会,星河见鬼族人马众多,唯恐武林大会之争会成势力之夺,届时人多势重的占优,这才让杨帆返回梦芝城,调遣军马助威。当杨帆带领三千骑兵赶至,与华碧霞会合,方知峰高难攀,这才在峰下等候。不料想,这一等没等到胜利消息,却等到了星河的尸体。
杨帆大怒,势要为星河报仇。这才排下三千骑兵,安排阵形,要剑神埋骨于此!
剑神的脚步像是滑轮,在草地上一滑就滑到距杨帆三人五丈远的地方。
“你就是剑神?”杨帆厉声道。
杨帆话语未落,华碧霞已经冲出,口中叫道:“还我少主命来!”身边的虚天岚忙将其拉住。
“不错,你们等得人就是我。”剑神不急不缓道。
“是你杀了我星大哥?”杨帆手上青筋已经暴起。
剑神冷语道:“我在为我儿子报仇。”
“那我们现在为少主报仇,也不算欺负人了!”华碧霞紧握着手中的剑。
剑神道:“我不想多杀人,尤其是像你们这般年轻的人。你们把星河尸体交出来,此事到此为止!”
哈哈哈!虚天岚闻言仰天长笑!好似听到最可笑之事。
“杨兄弟,我们还有必要说废话吗?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砧上的肉,随欲取夺。下令吧!就让我们的剑神看看,我们虽然弱小也不是好欺负的。”虚天岚望着杨帆道。
杨帆接道:“不错,确实没必要讲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事实,先前对虚兄误会,请勿在意。”转首望着剑神道:“想必剑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报仇不会讲江湖规矩。”
剑神望了一眼杨帆背后的三千骑兵,冷笑道:“如果你认为,人多就可以取胜的话,那我告诉你,今天你可以学到一点常识……那就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
杨帆道:“我看这点常识用来送给你再好不过。”语罢,吼道:“进攻!”同时,和虚天岚、华碧霞一起往后方退去。
退后不是退却,而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三千骑兵瞬间化成三股,分兵合击,展开了攻势。
这三千骑兵是凌飞鹰最早训练出来的第一批骑兵。都曾参加过迎击飞马族的那场战斗。可说是既有战斗经验,又配备精良,算是流星佣兵里面的精兵。这些骑兵对于星河也比较熟悉,所以这次才派来接应星河。当闻星河噩耗,骑兵们悲愤异常,其气势可比江河。战场是平旷宽阔的草原,为骑兵作战最佳场所。可谓地利人和集一体,这才有杨帆欲凭人多灭剑神的计划。
人多不一定胜利,这在流星佣兵和飞马族的那场战斗里已经得到验证。那次也是靠这三千骑兵将飞马族三万精兵冲得斗志尽丧,但这次三千骑兵仅仅是为了剑神一个人,所以,在每个骑兵心里,都觉得胜利是理所当然的。
三骑骑兵,分成左中右三队,中间一队进速放缓,而左右两队包抄两侧,将剑神围了起来。待包围圈合成,中间一队发起了进攻。
五驹并排,十排为一组,一组为一个单位,往剑神冲杀过去。
马蹄的奔腾声惊醒了睡懒觉的爬虫,也惊醒了沉思中的剑神。
骑兵迅速接近,五支利剑飞般斩下。这种剑是比较长的那种,专门为了骑兵而铸。剑神徒手往空中挥去。没人发现到底剑神做了些什么,五个骑兵已经全部气绝而亡。后面的骑兵接连而至,剑神的双手也开始不断挥舞,接着就是骑兵个个滚落马下,落马即死。剑神没有留手,剑神也从来没想过会对星河手下的人留情。
一眨眼的工夫,一组骑兵全部倒下。令人奇怪的是,骑兵全死了,战马却丝毫无损,奔腾着跑开了。
后面的骑兵好似不晓得会死,也不害怕死,反正都前赴后继往剑神冲过去。马蹄踩得大地变形,却是没有让剑神挪一个脚步。这不知是骑兵的悲哀,还是剑神的强大。
剑神身边的尸体很快就堆了起来,很集中,远处看来就像是堆个小山而已。
剑神知道骑兵是不会退却也不会害怕的,因为骑兵在马背上,只要马还没害怕,骑兵就不会害怕。不过,对于这种杀敌速度,剑神觉得太慢了。慢,就是浪费生命,而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很宝贵的。所以,剑神动了,往骑兵冲去。
骑兵来去如风,但在剑神眼中,却是若蜗牛般爬行。剑神是电,以电般的速度在骑兵中穿插。剑神一路走去,一路倒下小山般的尸体。然后是无主战马不知该往哪里奔去,乱成一团。
杨帆没想到剑神这般厉害,本想借助骑兵消耗其精力的愿望顿时落空。骑兵因马的缘故,无法同时多人靠近剑神,这就给剑神造成机会。当机立断,骑兵全部下马,徒步应敌。此时骑兵已经折损五百余人。
于是,剑神被层层围困了。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都是闪光的兵器,都是冲天的杀喊声。
如果是别人,即使只杀人也会慢慢累死,可惜剑神不是普通人。虽然杀了五百余人而没有受伤,体力也消耗不大,但是剑神心里累了,对杀人感到一丝发之内心的厌恶。即使是不曾动摇过的意志也发出疲倦的信号。这时,骑兵换成了步兵,剑神突然间笑了。这是战斗开始一来的第一次微笑。
看着那么多骑兵倒下,虚天岚突然不知此时为星河报仇是对是错。或许,星河活着,他的生命值得用一千一万个生命去换,可惜他已经死了。死掉后,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具尸体。
杨帆眼睛已经通红,快要滴出血水来。“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杨帆迈步往剑神方向移动。
“且慢,杨兄,我发现一个严重问题?”虚天岚突然道。
杨帆回首道:“什么?”
“刚才剑神只杀人不杀马,令我突然想起一个传闻。剑神是飞马族的人。飞马族崇拜马而不可杀马……”
杨帆道:“不杀马……不好!”转而高声下令道:“撤退!全军撤退!”
可惜,杨帆下令已经迟了。
轰隆隆一声响。就像是惊雷落地,剑神周围突然发生大爆炸。惨呼声怒斥声骨肉分离声伴随而后,死尸活人碎肉一起飞上了天。
在剑神周围五十米内的骑兵全部受到爆炸冲击,几乎全部死去。大地很快就变了颜色,连天空也都成了红色,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杨帆血泪夺眶而出,跪倒在地,哽咽道:“老天啊!”
未受到爆炸波及的战士们也都惊呆了,看着如此的血腥场面,充满了恐惧。
不错,剑神发威了。早先只是不愿马匹受伤,当骑兵充作步兵的时候,剑神已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一个进入天道的人,已经不是再多的地道高手所能抵御。何况,这些骑兵连地道高手也难算上。
剑神独自站在爆炸后的大地上,双目闭了起来,不忍再看眼前景象。
这时,一道白影掠过,落在杨帆身边,正是赶来的萧梦如。
“怎么会成这样?”萧梦如也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着了。
杨帆悲悔地摇了摇头,指着远处的一个帐篷道:“萧姑娘,麻烦你和虚兄带我大哥回梦芝城。这里我来断后!”
虚天岚摇头道:“我不会走的,萧姑娘,你一个人够了。我要留下来看看剑神的心是什么做的?”
萧梦如也不答话,只是点了一下头,转身奔帐篷而去。
杨帆望了一下残留的人马,骑兵已经三去其二。剩下的一千多人也有许多受伤的,能作战者不足八百。加上虚天岚、华碧霞等高手,去战胜剑神,好像也没把握。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不容逃避。
杨帆下令道:“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为城主报仇!冲啊!”当先一人往剑神冲去。
虚天岚和几个女星之卫也都冲了过去。
剑神睁开眼睛,回复一贯的清明。身体忽然就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我走了!这次就让你们带走星河遗体。今天已经死人已经够多,我不想再看到血腥。”身体渐忽就变淡,在第一个魔法冰弹攻击到之前,剑神消失了。
“你给我回来!我要杀了你!”草原上响起杨帆的骂声。
当虚天岚等人回到帐篷时,发现星河的尸体已经被萧梦如带走。
不久,杨帆带着一车车尸体,赶往回梦芝的路。
而当华无锋赶到山脚的时候,却晚上一步,没有碰到杨帆。这一小队星之卫也急忙赶回梦芝城。而此刻的梦芝城,也即将风暴云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