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大惊,往声音的来源瞧去。
朗朗天空,除了几只大鸟飞过,其余却是万里晴空,哪里有人?
而刚才的声音明明是从天上传下来的啊?
难道真的有神?有鬼?
“谢宗主,我们不必理会,定是无聊的人在开玩笑。你赶快宣布结果吧!”萧梦如急促道。
谢通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说道:“也好,也好!”
就在这时,邢赢用手指着远处湖面,大呼道:“你们快看,有人渡舟而来!”
星河闻言,和众人一样忙往远处望去。
只见风疾浪急的碧海湖上,有一小舟逐浪而来。小舟上,站有一人,黑衣蔽体,高猛异人。小舟行速甚急,却无帆无浆,想必是被此人功力驱动。
那人行舟很快,眨眼间小舟已经到达瑶池边上。那人弃舟登陆,直奔星河方向而来。他的人近了,形象看起来却更模糊了。这个人,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好像有层烟雾在他身边围绕,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萧梦如疾步走到星河身边,脸色很难看,传音给星河道:“你要小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
星河还从来没见萧梦如这般惊惶,语道:“你放心,我没事的。”语罢,上前走出几步,望着已经到达赛场边缘的不速之客,声道:“刚才之话,是否阁下所言?”
黑衣人双眼放出煞光,冷哼道:“不错!”看过星河,目光却落在萧梦如身上。语气变暖道:“原来老油条的徒弟也在这里!老油条,他还好吧?”
萧梦如闻听“老油条”三字,直如惊雷灌耳。因为老油条是医神故旧们的戏称,能说出这个称呼的人,屈指可数。萧梦如瞥了星河一眼,屈体向黑衣人行礼道:“晚辈萧梦如拜见薛叔叔!”
“难得侄女还记得我,一会我们再说话!”黑衣人眼光很快就转回到星河身上,盯住不放。
能和医神称兄道弟的人不会有几个,而令萧梦如如此恭敬的人也决不会多。
星河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这个人不会是他吧?是就危险了!
谢通从主席台上走下,行至黑衣人面前,半屈体道:“天道宗谢通拜见剑神薛前辈!”
此言一出,惊煞全场人。黑衣人就是传说中的剑神薛阿来?
剑神,号称是梦芝大陆的第一高手,功力已经通玄。在梦芝大陆的五十年历史中,剑神就是不败神话,剑神就是武道的象征。剑神已经不止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传说中的神!大陆上,能跟剑神平起平坐的只有医神和刀神。而眼前的黑衣人就是传说中的剑神吗?
从萧梦如和谢通的态度中,人人获知了自己的答案。
整个赛场,顿时跪倒一片,口呼剑神。
而黑衣人,也就是剑神,却是充耳不闻,只是看着星河,露出淡淡的哀怜。
星河感到很不自在,也知道剑神为什么会找上自己。那是因为剑神的儿子薛鹏飞就是死在自己剑下。所说战场上死亡根本不能怪谁,但毕竟薛鹏飞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剑神的儿子。星河知道自己要给剑神一个交待,而剑神的突然出现也正是在要自己给出一个交待。
“星河拜见薛前辈!”星河也是半屈体行礼,半屈体行礼已经是大陆上最为高隆的礼节。
剑神倏忽移动,身形偏离原位,避过星河行礼,言道:“你的礼我受不起。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
“令郎的死,我确实有责任。不过……”
“没有不过,你知道你有责任就好。我现在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儿子死了,我很悲痛。我只想为飞儿讨回公道,拔出你的剑来,迎战吧!”剑神眼神中射出凌厉的光芒。
萧梦如急道:“薛叔叔,你听我说。当日飞马族进攻梦芝城,薛鹏飞是在战斗中死亡的,……”
剑神打断道:“不必说了,飞儿的死,我知道他是败在星河剑下。所以,我会用我的剑为他讨回公道。”
星河接道:“如果只是想打败我的话,我自愿认输。这个武林盟主位置,我也宁愿放弃。”转头吩咐虚天岚道:“虚兄,看好无锋他们,我们走!”
“想走?难!难!难!你以为我只需打败你就够了么?我不光要让你武林盟主当不成,我还要让你死,就是你死了,我还要拿你尸体去我儿子坟前祭奠!”剑神的话咬牙切齿。这根本不像是剑神的话,却偏偏从剑神口中说了出来。
萧梦如道:“薛叔叔,你这样做,你一世的英明就要付诸流水,值得么?人死不能复生,我想鹏飞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为他报仇。”
“值不值得我心中有数,不要你教,你给我走开!”剑神见萧梦如一直维护星河,大是不满。
星河道:“梦如,你让开,这是我跟剑神间的事!”星河在剑神出现的这段时间,已经想明白了几个问题。第一,剑神是在为自己儿子报仇,且已经丧失理智。第二,自己虽然功力有成,却仍不足以打败剑神。第三,自己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逃走,要么战死。星河不会想死,所以逃走就是上策,至于武林盟主之位只得暂时放弃。
武林人士对剑神的出现很惊奇,更惊奇的是,剑神不顾身份不顾道义要杀星河祭奠儿子。人们一时间,想起了剑神往日的美名传闻,不由得有点难以相信。
只有萧梦如知晓剑神真的有杀星河之心。剑神当初为了剑道成就抛家弃子,这一直是剑神后来的心病。当薛鹏飞出现,剑神又误将其打伤以致薛鹏飞功力尽失,现在薛鹏飞又死在星河剑下。剑神本来就对儿子的愧疚之心更是愧疚。所以剑神才会丧失理智,一定要星河偿命。
当初,医神已经预言星河生命中有次劫难,如若挺不过去,流星就会殒逝。医神的预言准确度是非常高的,所以萧梦如一直不敢把感情寄托在星河身上。更有一次,医神卜卦,占到星河竟然是英年早逝,无法逃脱流星命运。萧梦如更是在无意中不敢把未来寄托在星河身上。此次武林大会之前,医神为星河卜卦,知道星河有很严重危险,就让萧梦如来帮助星河渡过难关。本来以为已经没事了,想不到最后关头剑神冒出来,预言已经开始应验。
萧梦如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剑神杀星河。不仅仅是为了师傅的嘱托,更要紧的是对星河已经渐起好感。
“薛叔叔,你难道没看出星河的流星命吗?”萧梦如移步挡在星河前面,成为星河和剑神间的缓冲。
“不错,他是流星命。我虽然不及你师傅的神眼,但这点观人之术还是有的。”剑神冷语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定非要他死呢?你也知道,流星命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对于一个将死之人,难道就不应该有点恻隐之心?”虚天岚在旁边愤愤道。
剑神闻言怒道:“恻隐之心,你们对我儿子谁动过恻隐之心?我行剑一生,做事光明磊落,好事善事也不少做,就给我一个老来丧子的下场,这算你们的恻隐之心,还是上天的恻隐之心?”
众人都不由愕然,开始明白丧子之痛给剑神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剑神接着道:“流星命!哼,谁说流星命一定会死人!难道老油条没告诉你?”
“什么?你说流星命可以不早死?”星河惊喜道。
剑神道:“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不错,历史上确有记载,拥有流星命的人一定会英年早逝,活不过二十岁。但是,据我所知,有一个人他是流星命,但是活过至少上百岁,说不定他现在活得依然很好。”
萧梦如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问道:“这人是谁?”
剑神道:“他就是和我齐名的刀神!”
星河等人听闻此语,都是满心惊喜,不过剑神下面的话就顺刻浇灭了他们希望。
“星河,不要怪我,怪就怪你杀害了飞儿!出剑吧!”
萧梦如急了,如果二人开战,星河虽然功力高强,近日又有突破,但结果是必输无疑。如果星河修炼平凡之心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一较长短。急道:“薛叔叔,你能否看在我师傅的份上,今日饶过星河。薛叔叔,我给你跪下了。”说着话,萧梦如已经跪倒在剑神面前。
虚天岚忙拉起华无锋一起跪了下来。
“请剑神开恩!”又是一片人跪倒在地。毕竟,星河的声誉不差,获得了一部分人的肯定。
谢通看到有大半的人跪下替星河求情,忙给邢赢示眼色,二人也跪了下来。
一些人见谢通跪了下来,也都跪了下来。结果就是,全场的人都跪下替星河求情。
“请剑神开恩!”
整个宽阔的瑶池,只有剑神还如天神般站着。
“呵呵,很好。但是你们听说过,我剑神的决定会因外人改变吗?”剑神冷笑道:“就是全天下人给我跪下,星河今日也死定了!”
星河觉得剑神实在太过分了,从地上站立起来,呛的一声抽出流荧,喝道:“剑神,既然你一定要我死,那就用你的剑来说话吧!”
“很好,有个性,我喜欢。开始接招吧!”剑神话语说完,整个人身形更见模糊,好像已经在空气中淡化。
萧梦如急道:“星河,快逃!”
星河摇头苦笑,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战斗。
灵觉在空间中无限地延伸,功力提升到最高,但是,却突然感觉不到剑神的存在了。动用神识感应!还是没有。剑神就像空气般蒸发,无影无踪。
突然间,星河看到一个辽阔的星空,星空中有一双仇恨的眼睛在望着自己。刹那间,星河感觉到自己对天道有了一丝模糊的感念。
就在此刻,一双肉掌击在星河胸前。流荧都被震飞天上去了。
星河听到了平凡之心碎裂成灰的声音,接着听到了胸骨折断的声音,后来就是心很痛,后来就停止跳动了。星河突然明白了两件事,小天道跟天道根本没法比,自己竟然真的是流星命,灿烂后就是灭亡。
剑神的身体出现在星河面前。“想不到你已经快到天道,就要摆脱流星命。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杀了我儿子!”
星河听完最后一句话,闭上了不甘心的眼睛。
流荧从天空坠下,发出嘶鸣声,从星河肩膀上插入身体,直至没柄。星河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星河死了!
从动手到死亡,很快很简单的一个过程,有些人甚至还没从地上站起来。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萧梦如突然感觉心碎了,死掉了。终于明白星河在自己心里原来是很有分量的。
萧梦如扑到星河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不要耽误我太长的时间,我要在日落前把他带到飞儿坟前!”剑神的声音还是没有一点感情。即使星河死了,自己的儿子也回不来了!
西下的斜阳快要落山了,映红了整个天空。
萧梦如突然抱起星河尸体,放到虚天岚身上,语道:“带他走!”转身面向剑神道:“薛叔叔,对不起了!”一声吟唱,一道华光闪过天际,落在剑神身上。
剑神没想到萧梦如会出手,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华光落在剑神身上,形成一个光圈,紧紧将剑神勒住。
“神之束缚!”剑神怒道。
“我要保住星河身体。”萧梦如转首向虚天岚叫道:“还不快走!”
虚天岚望了剑神一眼,仰天怒啸,“总有一天,我会来报仇的!”转身飞奔而去。“幽灵”的速度已经提到极限,很快虚天岚就消失在茫茫的碧海湖上。
“你用这种禁咒魔法,你是在用你的生命力来困我。你用一个时辰,你的生命就会减损十年。你觉得划算?”剑神怒视着萧梦如。神之束缚可以将任何人束缚,即使强如剑神,也无法摆脱。
“老匹夫,围困一会,就够要你的命!”已经怒火冲天的华无锋伙同星之卫拿起宝剑往剑神冲去。
“为少主报仇!”
“剑神,拿命来!”
萧梦如大吃一惊,忙道:“不要啊!”
就在这时,华无锋已经到了剑神眼前,一剑刺了下去。
剑刚碰到剑神衣服,剑神突然又消失了,那道光环却转移到了华无锋身上。
星之卫目瞪口呆。
萧梦如忙撤去光环,叫道:“快,我们快下山,希望来得及拦截。受到神之束缚,剑神速度会有点影响。”
于是萧梦如带着星之卫也往碧海湖冲去。湖水很蓝,风很大,但这些已经不是萧梦如他们的障碍。一行人在湖面上疾行。
太阳终于落下!已经看不到瑶池,那些武林人士也看不到了,能看到的只是悬崖!
武林大会怎么善后,萧梦如已经无心知晓。想要知道的是如何下得悬崖。
“萧姐姐,太陡峭,我们无法下去。”华无锋急道。
萧梦如摸出虚天岚曾送的龙爪钩,说道:“我只有一个龙爪钩,我先下去。你们找到绳索吊蓝再下去。”语罢,不待回复,已经急忙跃下悬崖。
星之卫只好慢慢去找绳索吊蓝的位置。
在星之卫的思想里,少主仍然没有死,永远活在他们心中!他们怕星河路上寂寞,但又不能随之就走,因为有太多的仇没报。他们在找可以下山的摇篮位置,也在找他们生命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