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紫玹苏后,几人便进了一览楼在皇城了酒楼。风慕离直接让掌柜的腾出最大的院子来供几人安置。
几日兼程,众人脸色都有些疲惫。尤其是白墨,接连几日赶路,脸色一片苍白。还好白焚天日夜不离地守着他,但这也导致白焚天内力损耗过大,抵达皇城时,脸色竟不必白墨好多少。因此,进了院子便回房休息去了。
白墨泡了个药浴,总算缓了点劲儿过来。风慕离掐着点儿进了白墨的屋子,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出炉的汤药,一看就是给白墨喝的。
风慕离进门便将手里的药递给白墨:“我替夜英端了来,赶紧趁热喝了。”
白墨接了,皇城比昆阳要凉上几许,接过药碗后他先暖了暖手,再小口抿了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夜英呢?”
风慕离搓了搓被烫红的指尖:“我让他先去休息了。连赶了还好几日的路,大家都累了。”他就不明白了,夜英就不知烫也不知热的吗?风慕离坐下接着说道:“昨日接到点消息,没来得及与你说。”
白墨捂着药杯:“何事?”
风慕离一言难尽地看着白墨,欲言又止半响,才开口道:“是西蜀。他们想要查白临阁。”
白墨:“……”白临阁?
风慕离一耸肩:“这事我还压着呢,这怎么查啊?人家言门主都说了是现编的门派了,这付晋还要我一览楼查人,这不为难人嘛!好吧,虽然当时我的人确实也在,但有些事不是我知道就能全告诉他的啊。再说,这付晋自己还见过言柳呢,他自己脑子不清楚,想不起来也怪不了别人啊,你说是不是?”
白墨问道:“那你待如何?”
风慕离狡黠一笑:“我准备给付堂主回信,就说我一览楼从没听说过这个什么白临阁,但既付堂主想要调查此阁之事,我一览楼必定全力以赴。但有关白临阁的一些细节,还是想当面请教付堂主,正好下月便是武林大会,到时必邀付堂主一聚。因此这一单生意就先不接下了,待查清白临阁的底细,再谈不迟。”
白墨看了他一眼:“……你都想好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风慕离暧昧一笑道:“这不事关你家小宫主嘛,我来知会你一声啊!”
白墨收回视线,神情淡漠地喝了口药,又喝一口,再喝一口,三两下便喝完了。然后不轻不重地将碗放在桌上,风慕离笑容一僵,就听白墨淡淡地说道:“白宫主年岁是轻,但她是白地宫的小宫主,可不是我叶安的。”
风慕离滴溜一下站起身:“我来其实还有一事,方才刚收到的。老顾快马加鞭让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我们出发北上的次日,之楠那小子便留下一纸辞书,出门闯荡去了。说是既然你的毒有解了,那他就不必再操心胭脂坊与天仙居的事务了。”
白墨一听便蹙起眉头:“胡闹,他就这般不愿参与……罢了。”白墨捏捏紧蹙的眉头,无奈道:“他定是不想与诗诗那丫头独自相处。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当年叶叔亦是如此,见识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风慕离将话带到,便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想着白墨那句:可不是我叶安的。他就浑身发毛,他傻才留在那里让白墨挤兑。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去推开点门缝,探了半个身子进来说道:“哎,叶安,这一路上人家小宫主是真不错的,那惨白的小脸儿,咱不能当没看见啊!”说完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众人休养一日,次日傍晚,紫玹苏再次登门。却只在酒楼雅间见到了风慕离与白面公子,紫玹苏按捺住想要询问言柳动向的冲动。
紫玹苏刚从宫里珍贵妃的寝殿出来,他对风慕离两人说道:“本皇子方从母妃寝殿出来,母妃情况实在不好,都快起不了身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动都不能动了。”
风慕离一脸担忧地宽慰紫玹苏道:“二皇子莫急,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会有事的,且白面公子也在,若贵妃娘娘真是中了怪毒,风某相信白面公子必定能够解了贵妃娘娘体内之毒。”
紫玹苏心里并不如何信服白面公子能够解得了母妃体内之毒,但面上却一脸真挚,切言辞恳切地对白面公子谢道:“有劳白面公子了。昨日外祖已向父皇言明白面公子看病一事,说是不忍眼见母妃日渐衰弱,太医院却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托一览楼登榜向民间高人求医,而今揭榜之人白面公子已到皇城。本皇子也是收到外祖书信方才从皇庙匆匆赶回皇城的。
“白面公子在昆阳的一举一动必定隐瞒不了父皇,不日父皇便能知晓一切。但登榜一事还请风楼主替本皇子遮拦一二,风楼主必定也知晓本皇子乃私下江南。”
风慕离一笑道:“二皇子本就与我楼签订保密条约,替二皇子保密是风某分内之事。”紫玹苏也就随口一说,他当然知晓,一般情况下风慕离一定会替自己保密。
但他不能确保风慕离会不会屈服于皇权之下,若是炤帝手段强硬地向一览楼施威,硬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登的榜,那紫玹苏就不敢确定风慕离是否仍会保他。何况还有一个不知底细,连真名都不清楚的白面公子。所以这话说是说给风慕离听的,实际上也是说给白面公子听的。
风慕离就当没听出来紫玹苏的言外之意,问道:“不知皇上可同意白面公子进宫看病?”
紫玹苏神情悲凉又无奈道:“白面公子毕竟是江湖闲云人士,又岂能轻易入宫。父皇出于对后宫的诸多考量,必是要考虑一二的。”所以,从昨日到今日,炤帝必是已将白面公子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了。
紫玹苏又说:“但母妃的身子已不能再拖了,今日进宫给母妃请安时,我等已与母妃商讨好。夜半时,让母妃假装吐血,到时便让大皇姐去父皇面前求情,请父皇开恩让白面公子进宫诊病。夜半诊病实属无奈之举,二位就当本皇子救母心切,谅解一二。”
风慕离眼神微闪,不着痕迹地避开紫玹苏的目光,转头看向白焚天道:“风某只是本次解毒的见证人,此行一切还是听白面公子的。”风慕离四两拨千斤,将难题扔给白焚天,自己却端起茶杯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白焚天想都不想便应了一声。
紫玹苏见白面公子同意,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真诚的笑意。他对白面公子略微抱拳谢道:“如此,便有劳白面公子了。若母妃性命得救,苏定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的着苏的地方,白面公子只管直言,只有苏能办到的,上天入地,在所不辞!”
紫玹苏连自称都改了,风慕离静静听着,这种话默默听了就行,若真当真了,那可就……
白焚天冷冷淡淡,半点不为所动:“二皇子言重,这交易早已明码标价,二皇子给足酬劳,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紫玹苏本也就是说些场面话客气一二,见白面公子如此上道,紫玹苏终于对这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白面公子满意几分。不说别的,这白面公子自揭榜以来却是一路奔驰夺胜,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主要还是他不谄媚,不算计,也不显得骄纵,这点还是让人比较舒适的。
紫玹苏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便要起身告辞,走前还不忘状似随意地询问了一下言柳二人的去向。
风慕离见他明明很是关切,却硬生生按捺住躲闪的眼神,心中猜测这二皇子莫不是真的看上言柳那坏丫头了,毕竟那丫头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她虽不似白焚天一样容颜逆天,但胜在灵性十足。风慕离看得分明,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忽悠:“那白宫主只想约白面公子同行一程,今日一早,二人便启程前往献洲去了。二皇子可是有什么事?”
紫玹苏一听言柳一早便离开了皇城,心里不由一空,失望地摇摇头道:“那倒没有,毕竟同行一程,也算是缘分。没想到竟然没来得及招呼一声,便离开了皇城,是本皇子招待不周了。”要是早知道她们这么早便要离开皇城,他便是强留也要将她二人留宿在他府中。
紫玹苏匆匆告辞,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夜半时分,紫玹苏果然亲自带人来请二人入宫,随时候命的二人二话没说便上了二皇子的马车。
到了宫门,几人下车。七拐八拐地随着紫玹苏过了无数到宫门之后,终于瞧见了珍贵妃的珍明殿。
整个珍明殿灯火通明,时而有宫人进进出出,却人人都战战兢兢。整座宫殿都无人敢说话,只有内殿床榻上的珍贵妃时不时传出隐忍的痛吟。
几人不敢耽搁,紫玹苏直接带着二人进殿,直奔内殿而去。内殿里立着一名黑金衣袍气势不凡的男子,地上跪着几个太医,紫玹苏外祖等人也在,珍贵妃床榻旁两名宫装少女正担忧地守在那。
紫玹苏对黑金衣袍的男子抬臂弯腰行礼道:“参见父皇。”
一袭高贵庄严的黑金衣袍男子中年男子,神情端庄,一双还算好看的眼睛威风凛凛,那正是当今元梁皇紫炤。见到紫玹苏一行人,随意挥手道:“免了,这位便是白面公子了吧,不必行礼了,快去瞧瞧朕的爱妃。”紫炤看着白焚天,不怒自威地说道。
白焚天与风慕离略一抬手以示见礼,二人也不说话,稳步走到珍贵妃的床榻旁。两位宫装女子见这传说中的白面公子终于来了,便相互搀扶着退到床尾。
一名宫女麻利地向前在珍贵妃手腕上铺上一方白净的帕子,白焚天十分熟稔地替珍贵妃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