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数不尽,一脉开九支。
原古山脉,十万大山,这里是兽族的天堂,可也有稀薄的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
据传,这里生存的都是先古遗民的后代,先古遗民的强大远不是这些后人所能想象的,即便在上古时期,兽族群凶横行大地时都有一席立足之地,更是能与巨兽直接相抗衡,可随着时光远去,如今已经衰落到近乎灭绝。
山脉环环相扣,此间有一片山岭蜿蜒相对,其下古木环绕,生机盎然,远远望去,像一个破开的泉口,而中心地带则坐落着一个小村。
此村名曰神泉,占地方圆十余里,居住百多户人家。
白天,村子里一片祥和,人们习惯了早起,此时七八个老人面色虔诚,正在对朝阳行膜拜之礼。
这可不是一种单纯的习惯,而是日出之时,日光中蕴含一丝极其微薄的纯阳之气,被人体吸收后可使其延年益寿,也被称作炼气。
不过作用却很有限,能增加三五载寿元便是最多了,可哪有人害怕自己命长的?所以老人们倍感珍惜每个日出。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止是老人,神泉村的孩子们也都早早起来,在两名守护者的带领下修炼。
守护者,是每个村子最高的称呼,代表一村的最强者,担负守卫村子的重担。
“吼!哈!”
孩子们的声音远远传来,透着蓬勃的朝气,零零散散的队伍有十几个人,年龄不等,小到五六岁,最大的也只有十四五岁,不过动作歪歪扭扭,还互相做着鬼脸,一副调皮捣蛋的样子,放眼看去,没有一个人是在认真修炼的。
两名守护者也为此伤透了脑筋,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这些孩子即使不用修炼,只要成年后都会力大如牛,能徒手放倒野兽,三四百斤的巨石更是不在话下,所谓的修炼完全是在应付事而已。
“喂!小胖子,不好好修炼也就算了,怎么还撒起尿来了!”
喊声来自一个魁梧的青年,他身上的肌肉菱角分明,正是守护者之一的林战,此时正点指一个小胖孩儿,满脸的无奈。
小胖墩五六岁的模样,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浑身都是肉嘟嘟的,对林战吐了吐舌头,一道小水流就浇在了地上。
一群孩子同样是嬉皮笑脸,也不惧怕这两名守护者。
“好了,今天就修炼到这里吧。”另一名守护者也是摇头叹气,拍了拍林战的肩膀。
通常,每个村子只有一名守护者,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可以胜任,受村民拥护,可神泉村竟有两名守护者,与其他村子相比不知强大了多少。
反观不远处的一间草屋中,四人围坐在一张木桌,其中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们并没有跟随守护者一同修炼,而是在听青年的教导。
青年温文尔雅,面色白皙,生了一副书生相,名叫秦童,是神泉村仅有的两名神医之一,正是这些医术,让本是三间青瓦房的居所变成了两间草屋。
而他所谓的教导并不是私下传授什么修炼法门,只是讲述一些大陆上的奇闻异事,或长或短,人族、荒兽、混血,就是妖魔也偶有出现。
光怪陆离的故事让他们深夜难眠,在梦里总是出现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虽然没出过村子,可大陆的样子已经在他们脑海中勾勒而出。
秦童看了一眼门外,然后说道:“今天说一说修炼上的事,你们三个听好。”
三人正襟危坐,神色认真,他们做什么秦童都不会干预,唯独讲故事的时候不允许他们有一丝走神。
“大陆人尽皆武,但有些气血薄弱之人便会剑走偏锋,衍生出其他的修行道路,究其根本都是武道修者;强者搬山填海,追星逐月,亦可体蕴天地,容身虚空,这些都绝非空谈。”
“那我们的天赋好吗?”女孩开口问道,她清雅灵秀的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明净透彻,三人中也只有她敢在秦童讲故事的时候打断,不许吃饭的惩罚也只限于两个还在板着脸孔的少年。
秦童想了想,道:“资质尚可,我会送你们出去修炼,这里不适合你们。”回答完雪儿的问题后,他又继续说道:“人体贴合大道,得上苍眷顾,极易修行。”
“而修行便是要打开身体的九大桎梏,对应九个境界;身如九层宝塔,接引大道,九层相合,浑然一体;大道贯通可增寿元,故又称九元宝塔境。”
三人在心里默默记住这番话,万一问起的时候也好回答。
“九元聚道身,孤耸入云端。”
就在这时,沙哑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三人回头看去,是西村的神医老陈头,他偶尔会来这里坐一坐,拄着拐杖,脸上沟壑纵横,眼角低垂,身穿灰色长袍,一副悬壶济世的样子。
可清楚他的人都知道,这老头儿脾气古怪的很,每当他们犯错时都会在一旁添油加醋,饿了三天的结果也是在他的一番“说情”下,老者身后还跟着一名青年,叫陈图,是在一场灾难中活下来的,被其留在身边抚养。
见老陈头走进来,两个少年瞬间苦着脸,就是乖巧懂事的雪儿也撅起小嘴。
秦童的亲子名叫秦风,脸庞清秀,唇红齿白,急忙起身让出座位,恭敬道:“陈老,您坐。”说完站在秦童身后,与陈图用眼神打过招呼。
老陈头虽然年纪很大,可与秦童像老友一般点头示意,坐下后,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态,沉声道:“这每一重境界啊,都有至上之境,用以补全修炼上的不足,武者修炼的根本乃是天地间精纯的元气,而强大的攻伐手段便是玄术;玄,乃超乎常理之意,经过不同的人施展,威力也是不尽相同啊……
三人脸上依旧是一副认真的神色,可脑中浑浑噩噩,左耳进右耳出,外面的孩子们早早就修炼完毕,正趴在门口争相做着鬼脸,一会儿吐吐舌头,一会儿又撅撅屁股。
“你们给我滚出去!”老陈头看出三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怒声喝斥道。
三人面色一怔,紧接着赔笑道;“陈老辛苦了,您责怪的是,责怪的是啊!”
“老陈头子不知羞,不死不活八十八!略略略……”一群孩子在门口起哄的喊道。
“这群瓜娃子!”老陈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挥动拐杖作势要打,可孩子们早就一哄而散。
这时,几个老人在吐纳完日初之气后,身体状态仿佛得到了一丝改善,向草屋慢悠悠的走来。
其中一个老人唉声叹气,他是村里年龄最大的人,眼中已是一片昏黄,见过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慢吞吞的说道;“昨晚我一夜没睡,狂风在呼啸,大地在颤动,以为又是荒兽袭击了村子,最近十余年,每年都有这么一天,真是煎熬啊……”
“桀~!”
一声长鸣自高天之上传下,众人抬头望去,一道如阴云般的影迹在空中急速掠过,一双巨大的翅膀遮拢日光,在地面投下一道阴影,直至消失在天边,人们耳边还缭绕着那声厉叫。
几名老人都是一个哆嗦,年少时,荒兽霍乱村庄的场景又在他们心头浮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