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他一口热气喷吐,模糊间,她听见了他吐出了一个词,可因为声音实在太低,而起她如今心跳的声音又如同擂鼓,所以尽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谁。
“记住了吗?”慢慢的抬起了头,唐翰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但是怕他又用那种亲密的方式再告诉她一遍答案,还是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唐翰闻言,扑哧轻笑了一声,笑容里透出的好心情,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难为,他的笑容居然也能这般灿烂,原以为他的表情世界里,永远只有“冷酷”两字呢。
许多时候,即便是他在笑,可是那笑意也分明不达眼底的虚伪。
只有这次,易淳离他的近,分明的看到了他眼底伸出融化的冰山。
到底是怎么了,他如此好心情。
“真的记住了?”他笑着再问一次。
易淳倒是被他问的心里没底了,就怕被他看穿她其实没有听清楚,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记住了。”
“不生气?”他挑眉笑道。
“我生什么气?”
易淳莫名其妙。
“不震惊?”
“不震惊!”
“看来,你是真的记住了,好了,朕先走。李斯,摆驾回宫。”
“是,皇上!”李斯那厮应的欢快,果然奴才都是为主子而生的,主子生气,奴才战战兢兢,主子伤心,奴才悲悲戚戚,主子高兴,奴才就欢欢喜喜的。
易淳上前,福身恭送唐翰,唐翰忽然回过头来,对她道:“既然今日朕的问题你都能对答如流,那昨日你私自出逃的事情,朕就既往不咎,只是……”
整个清华殿里的人都屏气凝神,洗耳恭听。
但听得唐翰道:“从今天开始,你要把朕的喜好,一字不漏的,刻到心间去,朕随时会抽查,只要有一次你没有回答出来,朕就以对朕不上心为由,惩罚你,知道吗?”
“是!”原来只是如此,她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就是有一点,但凡记下的,背诵过的东西,就很难忘却。
随时随地的考验,那就随时随地的来吧!
唐翰终于是走了,整个清华殿也算逃过了一劫,而易淳,也总算安心了。
唐翰对于易淳的轻易放过,既往不咎之举,如同一瓶剧烈的酸醋一样,紧紧是几日,酸味就到处弥漫,以致整个后宫的每个角落里,只要有妃嫔出没,总能闻到这股酸味冲天剧烈。
易淳无形之中树立的敌人,当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连在澄园避暑山庄和她交好,回宫后也市场回来看看她的方嫔,碍于这股醋味的压力,近几日也不敢来了,只托信得过的宫娥,送了一封信给易淳。
方嫔的字,娟秀端庄,蝇头小楷,一个个干净秀丽,十分赏心悦目。
信的前几段,寒暄一番,后面便是满纸的担忧了。
“这几日,后宫盛传,皇上和娘娘耳鬓厮磨,相谈甚欢,皇上宠娘娘胜过任何一个妃嫔,才会对娘娘犯下的滔天大罪既往不咎。
一如后宫深似海,臣妾无力能帮及娘娘,只能告之一切小心,切记不要令妃这人,能避则避,各中原因,娘娘想必比我还清楚,臣妾也就不多说了,娘娘珍重,臣妾有空再书信于你,祝一切安好。“看完方嫔的信后,易淳就喊了七七进来。
“先把这封信烧了。”
“是,表小姐!”七七没有多问,想必猜也猜得到信中必定写了许多不能被别人看到东西。
烧了信,七七将灰烬埋入了香炉之中,回到易淳身边:“表小姐,方嫔娘娘是不是让你多注意些令妃,切勿得罪?”
易淳抬头:“你怎么知道?”
七七目露了忧愁之色:“今儿早上发生了件事,我们宫中小厨房的夫役去光禄寺取今日的新鲜蔬果,结果回来的路上,听到令妃娘娘在煽动几个小妃嫔与您为敌。”
“有这种事?”后宫之中,结党营私,这要是让皇后知道了,那可是要定罪的,她就不怕?
“因为只是听一个运菜的夫役说的,所以奴婢也不能确信,保不准是谁在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可是想到令妃娘娘往昔和小姐之仇,想来倒也是有可能的。”
“小姐?”易淳皱眉,“你是指我表姐吗?”
“是,正是您表姐。”
好似,信中方嫔有说“个中缘由,娘娘想必比我还清楚”,原本并没有觉得这句话如何,如今听七七一说,倒是有什么大渊源。
“说来听听。”易淳坐正了身子,转向了七七,神色显得有些严肃。
七七微吃惊:“表小姐记不得了?”
易淳这才想起,七七都能知道的事情,“以前的易淳”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场有些尴尬,她只能自我化解:“你说来就是,我当时也没太放心上,细枝末节的,忘了不少。”
七七闻言,打消了疑虑,一脸沉重道:“令妃的父亲,和我们大人原先都奉职内阁,均为内阁侍读学士。因为两人意见时常相左,免不了有摩擦,内阁大学士为了让平缓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说了要给两家做个媒,结成儿女亲家。这是想必小姐应该不会忘吧!”
易淳忙点头:“自然……接着说。”
七七继续:“因为两家都有一子一女,当时的打算是把令妃嫁到我们蓝家,两边大人也都同意的,只是以我们少爷的俊美容貌,若是娶令妃着实是太委屈了少爷。少爷自己也不愿意,可毕竟是大学士牵的红线,他再如何不愿意,也不能违拗,只能接受命运安排。”
适时的,为了表示自己对失态也有些了解,易淳插了一句道:“当时表哥确实太可怜了。”
七七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是啊!表少爷这辈子,也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怎么说?”难道蓝景天有了爱慕的女子,但那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了?或者,嫁做人妇了?
七七自知失言,忙接回自己刚才的话。
“令妃着实是配不上我们少爷,可是少爷不会反抗,只能每日借酒浇愁,小姐看着心疼。就亲自出马,把那令妃约了出来,狠狠的骂了一顿,还书信令妃,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些事和信件,后来被令妃家里人知道,打到了我们家,婚事自然是取消了。因为令妃家里动手打人,态度粗暴,所以做不成媒人窝了一肚子火的内阁大学士,就将令妃贬官调任,调派了外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