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笑容更欢:“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怪不得皇兄要把你软禁了。”
“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不但我知道,十六知道后,还黯然销魂了一个晚上,他十分想见你一面。”
听到唐泉,易淳脸上的不满瞬间消失,不满了明朗的笑意:“那孩子,我也挺想他,真没想到他这么小小年纪就成亲了,哈哈,希望他以后要好幸福好幸福,绵喜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年纪大了些,不过没关系了,女大三,抱金砖吗!”
唐昊有些表情复杂的看着兴高采烈的易淳,良久,苦笑:“十六并不喜欢她,这样也能幸福?”
那样的伤感,陡然让易淳的喜悦心情被冲刷了一大半,替代的是惊讶,也是同情。
惊讶的是十六王爷为什么不喜欢绵喜。
同情的是六王爷恐怕又想到那个等自己到死的六王妃了。
“其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虽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却也并不信日久生情。不过,可能别人信吧!希望,十六信。”
沉重的话,沉重的心情,沉重的表情,让易淳也跟着沉重起来。
两人相识笑笑,气氛一扫之前的轻松,空气之中,淡淡弥漫着一层感伤。
“六王爷!”
“嗯?”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我先说明,绝对不是冒犯。”
“嗯,即便你冒犯,我也不生气。”
“你现在,有一点喜欢六王妃了吗?”
当初是强娶——强迫迎娶,所以自然无爱。
可是六王妃的逝世,唐昊的心伤分明写在眼底,应该会有爱吧!
只是,出乎易淳的意料:“无爱,只有怜。”
“只是如此?”
“仅仅如此。”唐昊坚定的回答,让易淳心头一痛,为已故去的六王妃痛的。
“呵,是啊,强扭的瓜毕竟不甜,六王妃没这个福气,王爷你也没有这个福气。”
“是啊,我们都是无福之人。我是……十六弟也是!”说着,唐昊的目光,深邃的打在了易淳身上,“十六弟其实……”
“嗯?其实什么?”
“算了,没什么,易淳……私下里,我可以如此称呼你吗?”
“当然,你喊我昭仪娘娘我还不习惯呢。”
“呵呵,我挺喜欢你的率真,也欣赏你的聪明,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一句,在这个皇宫里,率真能要了你的命,有时候,聪明都保不住。”
明显的是在提醒她,唐翰不是好惹的。
后宫之中,能下令要了她的命的,无非只有唐翰了。
“我知道,谨记六王爷教诲。”
想到唐翰,易淳方才偷溜出宫,不惧死亡的豪迈气概短了几分。
其实,她昨天是冲动了点,明知道眼前的是一头老虎,而她根本就是个蹩脚的驯兽师,却不顾死活的上去踩了老虎的尾巴。
如今,她蹩脚的驯兽能力,根本无法让这头老虎消气。
现在偷偷溜出来,还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恐怕这头老虎的气,更是难消了吧。
死,到底还是可怕的,如果一刀下去毙命倒还好,可要来个凌迟,尼玛的……汗毛一阵阵起。
人的大脑机构十分复杂,有时候会产生一种叫做狂热的因素,狂热症患者的症状就是:偏执,偏执,偏执。
易淳当时脑子里只有“老子非闯出去不可”这句话,所以狂热症发作,才会偏执的不顾后果。
现在唐昊一语点醒,她才知道若是唐翰真的动怒,她所有的聪明,都抵不过他一句“拖下去砍了,把一众伺候的奴仆都给杖毙”。
到时候,死的不是她一个,而是连累一圈啊。
什么“不知者无罪”的开罪理由,在唐翰的怒气面前,估计根本连台面都搬不上吧!
想到七七和樱儿等的性命被自己半条推到了阎王面前,易淳真正开始感到后怕了。
“六王爷,可否再借我个人情?”
“说吧!”
“今日之事,我若无法保全自身,请你千万要帮我保住我的婢女们,好歹,我不想搭上无辜的性命。”
不想连累无辜,易淳只能再求唐昊。
唐昊闻言,忽的笑了:“你想多了,皇兄不会拿你如何的?顶多是气你几日。”
“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皇兄他……”
唐昊说了半截,忽然来了个急刹车,然后含含糊糊的道:“总之不会,不过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我们见面了,不然会如何处罚你,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你今天说话怎么半截半截的,刚才是,现在也是。”易淳有些急。
唐昊却悠然自得的呷了一口茶:“总之,皇兄这个人,和你看到的并不一样,你若是肯用心了解他,会发现很多预料之外的东西,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今日的事,你死不了,你的宫女你自己能保,所以这个人情,你不用多欠我一个。”
“那个暴君,不把我捏死才怪?你别逗我开心了,我从清华殿出来,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暴君!”听到易淳对皇兄的描述,唐昊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这个唐国人人称赞的贤君良主,一个登基仅仅三年就平外患,治内忧,夺兵权,惩奸佞的明君,到了易淳口中,居然成了暴君。
“易淳,你真是率性的——过了头啊!”他这一句,褒贬不明。
易淳嘿嘿笑笑,有些尴尬,她怎么能这样口无遮拦,好歹唐昊是唐翰的弟弟,怎么能在人家弟弟面前,说人家的坏话呢!
想了想,她又干干笑了两声,顾自己去喝茶。
唐昊的藏匿,果然管用,听宫女来报,说羽林军已经搜查了半个皇宫了,到处找昭仪娘娘找的快疯了,惊动了皇上,皇上放下所有政务,亲自出马搜寻。
都搜成这样,居然完全没有怀疑到乾元宫,易淳还悠然自得的喝茶吃水果和唐昊闲聊着打发时间。
看唐昊,似乎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私自藏匿她之事,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
到了正午时分,外面的搜寻才开始平息下来,唐昊好整以暇的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长袍,对易淳道:“走吧,我送到门口,为防被人瞧见,我两不能同时出现在十六弟的婚礼上,你先去,我算着时间就来。”
“谢谢!”易淳起身,真诚道谢,“只消看上一眼十六王爷的婚礼,我也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