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曾经是她的亲人,如今却处处置她于死地。
蓝大人,吕氏,蓝惠雅,前一刻,她们亲手想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下一刻,她却送了她们上西天。
虽说最后的赢家是她,可是到头来,何尝不是两败俱伤。
她们丢了命,而她,在这世上,仅剩下蓝景天一个亲人了。
亲人,何其珍贵。
上辈子她就十分珍惜,就连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她都尊重孝顺。
继父带来的女儿,她更是视若亲生姐姐,把姐姐的孩子,视若自己的宝贝。
这辈子,好不容易真的有几个血缘至亲了,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惨烈收场。
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有一时执念。
如果不是蓝惠雅当日骂她野种,她就不会下药对付蓝惠雅。
如果不是她下药对付蓝惠雅,也就不会有今天种种。
搭上七七的性命,易淳心头的痛楚,无可言喻。
回宫后,宫里还未得外头消息,樱儿并不知七七不在。
看都易淳只身一人回来,她还好奇的问了一句:“七七呢?”
只这一句,易淳泪眼滂沱:“她走了。”
樱儿直觉不对:“走了?哪个走?”
易淳的眼泪落的更急,樱儿瞬间明了,晶莹泪水夺眶而出,震惊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忘了上来搀扶易淳,只痴痴的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樱儿,往后,你跟着我,万事要留个心眼,知道吗?”易淳哭的倦怠,撑着墙壁往房里走,有宫女上来搀扶她,她才勉强没有摔倒。
回房,上床,疲累伤怀的倒在床上,她终沉沉睡去。
午夜梦回,身子忽然一阵的发冷,易淳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和衣睡下,尽然连被子都忘记了盖。
起身洗了把脸,心情沉重异常,坐在窗口位置,看着黑夜里的飞雪,夜幕之中,那雪花不及白日里的好看,有些像是白色的垃圾,从天空中随便倾倒下来。
雪地里的梅花,开的极好,天越发的寒了,那梅花迎霜而开,开的越发的妖娆。
想到七七,心头伤感难平,易淳起身,随便披了一件大氅,推门而出。
才到院子里,便发现樱儿倒在雪地之中,不省人事。
“樱儿!”匆忙上前,易淳焦急大喊,“来人,快来人。”
她的呼喊惊醒了的整个清华殿的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抬了樱儿回房,易淳忙命人去请太医,烧热水,自己则是和几个宫女,快速换下樱儿身上湿润的外衣,然后,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衣,房间里忙,加了两个炭炉子给她暖身。
太医很快冒雪前来,一进来,不敢耽搁,赶紧的给樱儿号脉。
号着,他忽然脸色大变。
易淳看着他脸色大变,紧张道:“江太医,樱儿如何?”
“娘娘,樱儿姑娘,樱儿姑娘……”江太医欲言又止,看了看易淳身后的几个宫女,显然是有些话,不太方便直说。
“都出去!”易淳小手一挥,那些人应声退下。
人一走,太医终于开口,面色慌张:“微臣探得喜脉!”
“微臣,探得喜脉。”
“什么?”易淳闻言瞬间,几乎跳起来。
太医惶恐,忙重新给樱儿把脉:“微臣再看看,可能是微臣弄错了。”
易淳也希望,是弄错了,宫女怀孕,其罪当诛啊。
她失了一个七七,难道还要失去第二个樱儿吗?
只是,太医第二次把脉的结果,尽然还是——“娘娘,滑珠凸起,真是喜脉。”
真是当头一个雷劈,怎么会这样,这孩子是谁的。
脑子里瞬间跳出无数个疑问,但当下,她更担心樱儿的身体。
“樱儿如何?”
“樱儿姑娘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加上身上有孕,所以才会晕厥,并无大碍,脉象平稳,只是娘娘……”
“闭嘴。”
知道太医要说什么,易淳端起了易妃的架势,冷冽威胁,“你若是敢说出去,本宫便让你家破人亡,不得好死,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还有,以后三天来本宫这一次,给本宫请脉。”
江太医也是个明白人,自认知道有时候嘴巴要封牢了才行,忙诚惶诚恐道:“微臣知道,微臣断不会说出去。”
“出去吧!和外头人说,樱儿是染了伤风。”
“是,娘娘!”
江太医应下,背着药箱退出,江太医一走,易淳整个端起的架子瞬间垮了下来,满目的焦虑和担心,坐立难安的在樱儿床前徘徊。
“丫头啊丫头,你这不存心给我添乱吗?”
在樱儿屋子里守了小半夜易淳才回房,整晚上辗转难眠,心里乱极了,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无论如何保住樱儿。
早晨起来的时候,雪已停,院子里三两个太监在扫雪,易淳一夜不的好睡,既是悲伤七七之死,又是焦心樱儿怀孕,以至于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
唐翰来的时候,动静那么大,她站在窗口都浑然不觉,直到唐翰从后面轻轻拥住她,她才惊觉一跳:“谁!”
“在想七七?想的这么入神?”他掰过了她的身子,看着她面色蜡黄,眼圈紫黑,眉宇间瞬间弥满了疼惜,“这么这么憔悴,来人,请太医。”
“不用!”她疲倦一笑,靠入他的胸膛,只觉得累极,想找个避风港靠一靠。
“还很难过?”
“嗯!”
“朕是来告诉你,朕给七七找了个好人家,朝中的七品文官刘世龙,去年丧偶,带着一双子女,四十来岁,让七七给他续弦,也不算折了七七身份,你觉得可好。”
他的怀抱中,有一股淡淡的龙诞香,易淳这样靠着,原本不安焦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身手环抱住他,轻声道:“有子女一双,也算不错,只是人家愿意不愿意?”
“朕指婚,你的婢女,他高兴还来不及,如果你同意了,朕下午就传旨让他们拜堂,虽然说天气寒冷,尸体能存个几日,但是也要趁早,让七七入土为安。”
“嗯,谢谢你!”她声音倦怠,带着微微的嘶哑,听的唐翰心疼。
“朕陪着你,你小睡一会儿,精神如此之差,朕看着心疼。”
易淳微微一笑,心头暖暖:“就这样抱着,我闭会儿眼睛便好。”
倦怠的眼眸缓缓闭上,她的呼吸开始一点点的均匀,抱着唐翰腰肢的手,也因为沉沉睡去而渐渐松垮,唐翰却一动不动,紧紧抱着她,下巴,贴上她的法线,低头轻吻她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