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动!”人还未至声先到。随后,平喜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挡在若柳的面前,双眼紧紧的盯着雪姨娘。
女人脸色一僵,很快缓和了下来,开口说:“六小姐何故来我这小院儿啊!”
平喜倪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些许威压:“姨娘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柳府的主子。”
雪姨娘的瞳孔一缩,连忙开口道:“六小姐可不要乱扣罪名,你这小丫鬟今天晚上冲撞了我和老爷,那必定是要受罚的,不然如何服众?”
听闻此话,平喜的眼神带着蔑视,“您这话说的,那要用相同的逻辑,我也可以开口治你的罪。不过一个姨娘,真拿自己当主子看了,夫人还在那里呢,轮的上你一个给我爹暖床的废什么话!我是这府中正统的小姐,照样可以代替夫人治你个祸乱内宅的罪名。”
这番话对于雪姨娘而言,侮辱性极大。她气的脸色涨红,娇媚的面庞开始扭曲,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你……你……”
眼见着小丫鬟还跪在地上,平喜淡淡的开口:“你们还不退下!”
或许是刚刚的一番话镇住了二人,两小厮迅速放开了桎梏着若柳的手,退在了一旁。
若柳得到自由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平喜的身后,同样一脸鄙夷的看着气的快要失去理智的女人。
主仆二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刺激到了雪姨娘,她只得在旁边拽着柳将军的袖子,说:“老爷,六小姐太过分了,妾不依嘛!”
没等柳将军开口,平喜不疾不徐的说:“相信父亲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何不让若柳将前因后果讲出来。若真是她错了,我愿意一同陪她受罚,可若是有人在这里颠倒黑白,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您说是吧,雪姨娘。”
女人有些语塞,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你的丫鬟,你自然是要帮她的。”
这话一出,想必是欲给她扣上一顶假公济私的帽子,从而扭曲将军的判断力,呵,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怎么听着姨娘这话,带着点心虚啊。莫不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能被查出来?”
听闻这话,柳将军也不作壁上观了。怀疑的眼神看着身旁的雪姨娘,直看的女人心里发毛。
她色厉内荏的对着平喜说:“你别想污蔑我,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像你那娘,淫荡不堪。”
纵然兰姨娘是有过错,可也死了这么些年了。还要被这些人戳着脊梁骨骂。柳绫韵她娘当年具体怎么死的,平喜不大清楚,她想到已逝的母妃,再想想死的不明不白的兰姨娘,心里不觉涌上愤怒之感,刚要开口说话,被柳将军给打断了。
“清雪,你过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希望你自己有个分寸。”
看了眼气势凌人的平喜,他毫无波澜的开口:“你既要讨个说法,那就让若柳仔细说来便是!”
雪姨娘见状,不甘心的出声道:“老爷……”
柳将军斜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她连忙禁了声,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
若柳见状,灵机一动,连忙向着柳将军行了个礼。开口说道:“小姐今天跪祠堂,伤到了筋骨,双腿都肿了起来。奴婢奉主子命令,前去请了个大夫。大夫看过后留下一则药方,嘱奴婢从今晚开始,为小姐敷药。奴婢想着来库房这里取上一些药材,却不料遭到曹小三的阻拦。”
提及这人,若柳顿住了,朝着雪姨娘看了一眼。随即转了话茬:“他说六小姐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态度上很是怠慢,奴婢稍微催促了些,他便要奴婢来雪姨娘这里请示,说若是姨娘同意了,他才能开库门。”
这个程度还不够,若柳暗暗的想,啪嗒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爷,您就可怜可怜小姐吧,给些药材行吗?她的腿真的很严重。”
柳将军眸光晦暗,脸颊颤动着,隐隐有发怒的前兆。而后大喝一声:“曹小三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苛待柳府的小姐,再过些时日,岂不是要爬在我的头上。来人,将他带过来。”
小厮应旨,前去寻找此人。
雪姨娘的内心极速的波动着,不由得暗暗的埋怨着曹小三,做事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现在刚好撞在刀下了,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还有柳绫韵这死丫头,哪来的这么大的气势,竟将自己都震住了。不行,自己要想个办法,曹小三已经没救了,不能再将自己也搭进去。
她飞速的红了眼眶,扯着声音对柳将军说道:“老爷,妾发誓,绝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曹小三是妾的远方亲戚不假,可是妾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便宜之道。”
柳将军见状,表情微微缓和了些。“清雪,若是没有你的问题,你不必如此担心。我自会辨别是非对错,定还你个清白。”
雪姨娘无奈,只暗暗期待着曹小三别那么蠢,直接被逮着了。
但是往往,事情并不能如人所愿。
一盏茶的功夫,两小厮压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进来了。那人一进院中,便摆出一副阵势,大声喊着冤枉。。
“你这恶奴,还有什么好说的!”柳将军冷脸训斥道。“居然都爬到主子的头上了,好大的胆啊,谁给你的权利。”
曹小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老爷,饶命啊!也非我一人之责,若柳姑娘来的时候实在是气势凌人,小人气不过,所以犯了这等过错。求老爷从轻处理啊。”
小丫鬟闻言,从旁边跳出来,瞪大眼睛指着他说:“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主子指示你这样做的,还不如实招来。”
“小人哪有什么主子啊,唯一的主子不就是老爷吗!这忠心苍天可证,日月可鉴。”
眼见着曹小三死不认账,硬咬着牙不肯承认。若柳在一旁恨不得打死他,这个丧尽天良的狗腿子,暗地里不知道帮雪姨娘做了多少坏事儿。
平喜倒是不慌,看了眼雪姨娘脸上暗含得意的表情,悠悠的开口:“你说你有忠心,那便让我们搜一搜你的屋子。若是什么都没有,你说的便是真的。可若是搜出来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那你也别想好过。”
曹小三的表情一凝,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依然是一副狗腿的样子:“看六小姐您说的,小人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下人的屋子里环境较差,味道不好闻,怕熏着您和雪姨娘了。”
“自然是不用我和姨娘动手的,这不是还有若柳和阿喜阿茶嘛。”平喜见招拆招。
曹小三眼睛骨碌一转,想要再说些什么,被柳将军不耐烦的打断了:“你这下奴,若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不必在这里耗费时间。”随后吩咐两小厮,“阿喜、阿茶,你们去他的屋子搜一搜。若有什么不得当的,尽管拿出来。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藏得深的。”
阿喜阿茶二人得令,将曹小三往起一提,拽着他便朝其住所走去。若柳扶着平喜跟在他们后边。
雪姨娘有些退缩,她知道曹小三这几年也贪了不少,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她也不确定。那厮对她向来都是油嘴滑舌,善于阿谀奉承,好话说尽了,自己也不想管他做了什么龌蹉的、见不得人的事儿。
谁知这厮竟然会好巧不巧的惹到柳绫韵这硬茬子上。
柳将军倪了她一眼,不复之前的温情,淡淡的说:“清雪,一起去看看吧!”
“老爷,妾……”话音还未落下,柳将军便不想再听她说,抬起右手拦住了她欲要脱口而出的话。
无奈,雪姨娘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他们。
约有半炷香的功夫,几人来到乌衣苑,这个院子是专供
府内的下人们居住。分为东西两个区,东区住的是丫鬟和婆子们,西区住的小厮和各种杂役。
管家柳伯因为是跟着柳老将军一路走过来的,所以被特许拥有自己的一个小院,一家人住在那里,倒也其乐融融。
在曹小三房前站定,几个主儿站在院子里,阿喜阿茶踹开屋子进去翻找。
不大一会儿,阿喜拿着一塌纸从屋内走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柳将军。
一张张的翻过去,柳将军的眉头越皱越紧,快要拧成一个疙瘩。脸色也愈来愈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气急,狠狠地往雪姨娘身上扔去。
“清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通这个贱奴!”
雪姨娘有些傻眼,下意识的否认道:“老爷,妾没有……”
柳将军白净的脸色因为震怒变得赤红,双眸充满血丝,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女人。“你还要狡辩,这地上全是你二人私通的证据。”
雪姨娘弯下身子将一张张纸捡起来,扫视着内容,皆是一些酸腐的情诗。这字竟然同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就是有些许细微之处还可鉴别。
她的眼里忽然涌上了一抹希冀,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老爷,这字是模仿妾的字,你仔细看看,是不一样的。这必定是这贱奴和其他人串通好的,合起伙儿来污蔑妾。希望您能明察秋毫,还妾一个公道啊!”
平喜在一旁默默看着,这雪姨娘当年在兰姨娘一案上是喊的最凶的一个,而如今,许是因果报应,她竟然也落得如此地步。
柳绫韵曾经和自己说过,她一直认为母亲的案件是有冤情的。兰姨娘那么爱柳将军,亦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性子。她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去陷害姨娘,大抵是兰姨娘当年受宠碍着谁的眼了。
这雪姨娘从心底就不是个好的,不然怎会一言不合就要杖毙若柳这小妮子。若是留着她,给她东山再起的机会,想必自己以后也是不大好过。
遂开口道:“姨娘,此言差矣,若是别人存心想要污蔑你,难不成她还有预知的本领,得知今天要问曹小三的罪。”
雪姨娘眼神忽而紧紧的盯着她,目眦欲裂,满是怨毒,尖声说道:“是你吧!你恨我当年拆穿了你母亲通奸的事实,现在来报复我。”
平喜嗤笑一声,“您想多了,我没有必要拿自个儿的身体健康去报复您。只是人在做,天在看。您的那些个亏心事儿终究是要应在您自己身上的。”
跪在一旁的曹小三忽然开口了:“老爷,是姨娘勾引小人。小的不识好歹,轻易的听了这女人的话,贪了不少银子都给她了。小的知错,望老爷从轻发落。”
“你这贱奴,全是一派胡说八道,我一个主子怎会和你这等低贱的人在一起。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泼皮样。”
雪姨娘嘶声否认着,平日的教养全然顾不上。
柳将军看着女人的样子,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这场闹剧。“事实在此,你也不要再说了。”而后吩咐小厮:“阿喜,将姨娘压下去,待老夫人从平溪回来后交由她处理。”
阿喜应了一声,“老爷,这个怎么处理?”说着指了指阿茶刚从屋子里抱出来的一个箱子,打开全是白花花的纹银。
“交由管家,彻查这些银子的来历。好好正一下府里的歪风邪气。”
“是!”
雪姨娘脸上全是麻木的神情,被阿喜拽着,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忽而剧烈的挣扎起来,向这边喊道:“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将来一定比我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