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不给面子,直截了当回语:“不是。”
“那便好。”
他微微一笑,又是转身大方给了轿夫银子。
天凉气,好像是她在缠着他似的,这人扭曲事实的功力要不要这么高端?
圻暄走过来,劝道:“脸色怎么这么红,只是一些无端误解,不必生气放在心上。”
圻先生真善解人意啊!
天凉斜睨他一眼,“先生你,是没有任何让我生气的价值的,所以,我根本不知先生说的误会是什么意思。”
装傻,表示她根本不在乎。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回问,脸面似笑非笑。
她哼一声,不答话,抬脚就朝前走。
圻暄走在前,天凉跟在后,故意保持着一小段的距离。
两人一跨入门,迎面就遇了掌柜夫人,她见是贵客,马上笑眼眯眯打招呼,“圻先生回了。”
圻暄点头应一声,随即回头朝天凉颔首示意后,迈着平缓的步子上了楼。
天凉想起身上的衣裳,走上前与掌柜夫人道谢,“这身衣裳我当真是喜欢,老板娘眼光好,在这里谢谢老板娘了,我即刻拿银两给你。”
“哎呦,我倒也是没帮什么忙,只照圻先生的吩咐送了衣物后便退下了,先生早已将一切打理妥当,这银两就不必了,圻夫人不必客气……”
“等等”,天凉敏锐的听到了两个字,“为何老板娘你如此叫我?”
“圻夫人啊!”掌柜夫人慈眉善目的笑,“虽说嫁给圻先生会遭天下女子嫉恨,但我看也不必特意隐瞒,先生与夫人,可是登对的很呢。”
天凉脸部僵硬的扭曲了,“是谁说我是圻夫人了?”
哪个乱造谣的再做讨打的事。
“可……昨日夫人你不是亲自要了先生房间长乐阁的浴栓么,又加上今早我去送衣时,是见夫人你睡先生房的啊,还有这身衣裳,我问先生可否需要帮忙时,先生拒了,说是需亲手换上的,若不是夫妻的话……”
掌柜夫人话说一半,厉三小姐的身影已经如风般消失在厅堂里,冲上顶层长乐阁去了。
掌柜夫人歪头,不解,这圻夫人怎是这么的生气,她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天凉跑上长乐阁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带着一身火气就冲了进去。
圻先生正在品茶,清香桂花香气四溢,白色玉杯在他的指间雾气袅袅,升起一片迷蒙,更显他那一身温润如玉的面貌如梦似幻,仙姿秀逸。
“怎么总是这么大的火气”,透过雾气,他朝她笑语,落下了杯子,“桂茶祛火气,厉姑娘要饮一杯么?”
天凉走上前,环起了臂居高临下睨着他,“衣裳,你给我换的?”
“嗯”,他应了,又斟一杯,眼皮轻抬,“老板娘身弱力轻,我想她是不能将浴桶中的厉姑娘抬出来的。”
又在用一副关心的姿态在讽刺人胖!
天凉气急攻心,脸下顿时火烧一片,瞪着闲致姿态喝茶的他厉语,“你给我负责!”
“负责?”他稍愣,“厉姑娘,要我负责?”
天凉拿下他手中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是,必须负责!”
这男人常耍她,现又把她全身给看了,要是便宜了他,她就不姓陆!
虽说她不保守,以前去夏威夷比基尼什么的也常常穿,但就是一想到全四玄都被这男人的道貌岸然相骗,被迫害的只有自己,她的心情就只有一个字——靠!
他望了眼那杯撂在桌上险些被摔碎了的玉杯,眸中一叹,道:“厉姑娘,怜香惜玉。”
天凉没意会他所说的怜香惜玉是何意。
只看得他缓缓起身,那高出她许多的身子,离的她又近了些,直到似乎要紧挨着她了,才停了下来。
“厉姑娘你是不是”,声若山涧清泉,入耳动听,“想要我的身?”
天凉先是愣了一下,再是脸红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爆发了,抬起手,二话不说就朝他脸上甩。
结果可想,定是被他轻松挡住,她也打不着。
在这人面前,能不能打成功并不是重点,而是她现在必须以此动作适当抒发积攒的怒气,要不然她会被活活憋死。
“我要你的商印”,天凉收回手,恢复了冷静,“你给么?”
圻暄瞧了她一眼,云淡风轻,“拿去吧。”
天凉一惊,眸里有了几分不可思议,“商印,是顾子语手里那枚商印,不是别的。”
回时在马车上,听到拥挤的人群纷纷讨论,她已知道那商印有什么用处,是多么珍贵的物品,也怪不得顾子语当时那担惊受怕的脸色了。
她本不抱着圻暄会答应的心态,做好了一番腹稿来伶牙俐齿的向他讨东西,却不道他这么大方的,眼皮都不多眨一下说,拿去吧。
“你想要,给你便是”,他笑,“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天凉第一次发现了圻先生的闪光点。
虽是极其有钱的人,却是视钱财为身外之物。
如此甚好,她并不稀罕有钱的男人,但有钱男人的钱,她却是感兴趣的。
“呃……好。”
天凉讷讷答了一声,看着这淡然到一定境界的男人十分的佩服。
这不等于将四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给了他人么,圻先生,你有这么大方么?
圻暄本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书册在看了,却发觉那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不动,思量着,他便抬起头,朝着那道目光的主人无耐低语,“厉姑娘,若是商印不够,这屋中物品你随意拿便是,不要再觊觎圻某的身了。”
天凉的脸,顿时从青转黑。
她咬牙,“圻先生真是没一刻讨人喜欢,令人连同待一室的欲望都没有。”
他沉吟,面有深意望她,“厉姑娘也是没一刻不口是心非,明是已待过我的室,我的浴桶,我的床,甚是过了夜,穿了我的衣,却还要说这样的话。”
他的衣?
天凉忙看他,仔细一瞅,才发觉,原来两人身上穿的衣裳布料,是一模一样的。
玉白绸缎,底绣桃花。
她穿出了英姿飒爽,他却穿出了道骨风清。
同样的绸缎,穿在两人身上,都不觉得突兀,相得益彰。
怪不得会被人误会为夫妻了,敢情,这古代也是看情侣装认人的!
“圻先生”,天凉深呼吸,尽量语气平静,“你以后,能别做故意模仿我,穿和我一样的布料衣裳这样的缺德事,让别人起不必要的误会,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