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多年后,竟由感受不到任何阶层武气的厉三小姐,再次现此奇招。
莫非这传说中身为零阶的厉三小姐,原是资质上乘?
“哥!”
沈蓉蓉跑上前,瞪着到下台被打的如同烤乳猪的沈平山,竟气愤的训起来,“叫你平时只管吃喝不顾修阶,如今使丞相府颜面尽失,那赔去的银子,你自己好生跟爹解释去!”
说罢,怨毒的看了天凉一眼,吩咐人背着沈平山,回府去了。
一听银子,众人更怒,纷纷怒视沈家人背影气愤——既打不过,你们冲什么英雄,装什么阔少,害他们全失了银子,废物胖子!
顾先生则二话不说,上前便卷起那连带着商印的全部银两,偌大的布袋朝肩头一背,长呼低叹,“安全了。”
天凉胜了。
却站在台上,睁着眸,望着自己的双手,迟迟不动。
她的面上,净是不可思议。
刚才那瞬间从自己身体内迸发的武气——是怎么回事?
下一场战事,还要继续。
厉天凉跳下了擂台,在人群中搜索顾先生的身影,不料仔仔细细瞅了好几遍,都没见那穿着灰色袍子的俊朗男子,却是在意外之中,看到了躲挤在人群中匆匆欲离去的少年。
他勾头前行,步伐飞快,天凉及时追了上去,抓住了他的肩。
“花音。”
她唤他,挡住他的步,“都来了,也不恭喜我一声就走?”
花音身子顿了顿,默默转过头来,怨念的看她一眼,“恭喜。”
“需要这么不情愿么?”叹息一声,天凉知道他小性子已经消了,便道,“见着那位神医顾先生了么?”
花音点头,“我见他去了附近银庄。”
“恩。”大约是碎银碎钱之类很重,顾先生体贴的去为她换银票去了,“我要回天凤阁,你跟我来么?”
花音没有回答,而是带着低着声响问道:“你可是武阶恢复,见着六年前的人了?”
她现在,如此强大。
如此耀眼。
还需要他保护么?
想是,不需要了吧。
暗部,她是也没有多加过问一句……
“不是,方才的我想应是意外,在危急时恰巧逼出的武气罢了”,天凉答的轻巧,盯着他仍是苍白的颊,笑道,“你继续待在安全的地方养伤知道么,上次寒武对你的伤害不轻,又逢快要十五月圆之日了,你身体正当虚弱,若不好好养全了身子,以后不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花音怔愣。
“暗部那几人我吩咐好了,全力保护你”,天凉拍了拍他的肩,“不必担忧我,我很好。”
花音眼眶发热,她……原来不是对他不闻不问,也没抛了暗部,还吩咐了人保护她……这女人做什么多余的事,他需要被保护么?
真是……让他想快点好起来,像从前一样随在她身后了。
“骑马,坐轿,坐马车,我都不喜欢”,天凉认真补充,“从前我到哪里都有专车专机,你这设备,虽简陋了些,却还算能接受,暂时不准备换人。”
花音脑中,立即将自己与那藤椅,画上了等号。
他怒,白皙的俏脸白上加白,“我回寻香苑去了,没事别找我!”
说完甩袖就走,燕波步行的飞快之极。
天凉望着他的背影啧啧摇头。
叛逆期的少年,喜怒无常啊!
她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顾先生回来,索性自己乘了马车,先行回天凤阁去了——路上马车颠簸,方才涌挤的人流还未完全散去,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回到了阁里。
跨入门槛,她看到厅堂里坐着个人。
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双眸子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张脸蛋道不尽的清纯秀气,可不正是她方才十五岁的妹妹,陆天暖。
“三姐”,她起身便笑,“我知道你今儿个参战,可惜下山晚了,到时已收到了捷报,听他们说三姐胜了,大胜,我特意来恭喜三姐的!”
“赶了多久的路过来的?”天凉坐在她对面,见她双面红润不散,额也有密汗,便心疼问了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特意过来说贺喜话的。”
“是大事,我三姐被人人赞扬,人人赏叹,那便是大事”,厉天暖脸色红润的带出一盒糕点,打开指着那花样多变的糕点一个一个的数道,“如意糕,蒸粉糕,吉祥果,玫瑰酥,杏花糕,桃酥,娘从府里回寺里后,费了两天做的。娘说三姐你从马上摔下,定是又不好好吃饭,身子太瘦弱了不利养身,特意变着法子做了好多糕点。”
天凉闻着那扑鼻的香气,胸口里也流了一片暖流。
父爱,母爱,姐弟家亲之情,她从没享受过,也不知到底是何滋味。从前家族里所有的担子都是她扛,父母早逝,爷爷和妹妹对她也生疏,她的前世,除了一个南宫家族的少爷做朋友,便没了什么真正被人关心的机会。
这样叫做亲情的东西,虽然陌生,她却是极喜欢的。
天凉拿起糕点,咬在口里,吃的认真。
“听说三姐今日突了武阶,用了火武反噬之式”,天暖又问,“三姐的武气,是恢复了么?”
厉天暖是知晓她武气被封一事的,故这么问,天凉亦不惊讶,摇头道:“只有那一瞬而已,下台之后,我便再也使不出了。”
厉天暖搭上她的手,皱眉使劲的去感受那火武之气,果然,仍像从前一样,一无所有。
天暖一叹,放轻声安慰,“三姐胜过便好,不必强求,安危为重。”
这只是首战,武招的初选,以后的比赛强者越来越多,亦会越来越困难。
天凉笑,“你三姐,没有半途放弃的习惯。”
厉天暖稍顿,点了头,“三姐歇着吧,我回了。”
天凉到门前送她,将她送上马车,见她远行后,复才转身欲回客栈。
脚刚迈一步,侧旁便有轿夫齐说落轿的声音响起。
转首一看,那布帘被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掀开,随即,走出了一身穿玉白衣装的男子,眉如远山,神若秋水,起身出轿间,俊目流眄,这只是简单的一轿一人,便仿佛生了花,成了一副风景色画,那行云流水翩然若仙的姿态,任谁多望一眼都会失神。
天凉亦不例外。
“可是又在等我?”圻先生问了一句,双目温柔。
又……
还有这语气……
抬了圻先生两次都见到这位小姐的轿夫们,顿时看了眼天凉,又看了眼圻先生,若有所思的纷纷点头,眼神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