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突然有了吵打声。
天凉循声看去,只看到对面客栈里,轰出了一个长相平凡的男人,他浑身是伤,行走踉跄,被几人推打出客栈后,便重伤趴在了地上……
“没钱还住宿!咱们这是要做生意的,看你文质彬彬言语有理,不想竟是欠银不给的泼皮无赖,给我好好揍一顿,扔到后街上去。”
掌柜的怒吼着,客栈里的人便全都围了上去,踢打成群。
也许是因这种因赖银不付房租而被赶出的住客,三五有之,加上这人衣裳凌乱,长相一般,没什么可观性,所以路过之人,至多指指点点几句后,便冷漠离开。
天凉本不打算管闲事,却看到那人踉跄的步子与姿态,忽觉熟悉她抓起火鸾放在怀中藏好,便由窗前一跃,跳至一群人面前,一招横扫,制住几个大汉,踩在了脚下。
接着不由掌柜发飙,便扔出一张银票,冷问:“房钱,够不够?”
掌柜收了钱财,自愿息事宁人,即而带着笑,又附上几声道歉,回了客栈去。
天凉低下身,看着一身狼藉几近昏倒的人,上下打量一下,轻问:“顾先生何故,狼狈至此?”
“厉姑娘……”
顾子语气虚语弱,却紧紧抓着厉天凉颤声低喊,“苍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寻着姑娘了,子语知道姑娘一定……不会是早亡之人……我……是来寻姑娘的……”
“寻我?”天凉不解,“顾先生是有何急事要寻我……”
“先生!”
子语抓住了她的手腕,“先生的血痕……”
因为太过久远,天凉只觉这两个字眼,已是如此陌生了。
在顾子语道出这两个字后,她急切的想要问下去,可无耐顾子语带着无武气、又负了不少外伤的身子一路奔波,期间受了不少苦,加之刚遭过一顿暴打,在费劲气力说完那一句话后,仍是昏了过去。
凤傲天结账走出酒楼后,与天凉一起帮顾子语到医馆救了医,拿了药,接着雇了一辆马车,将昏迷的顾子语带到琅邪山脚下,由阿白接了上去。
顾子语这一昏,便是整整三个时辰。
天凉没有让人陪,独自守在床边候着,整整三个时辰脑中没有停歇,一直盘旋不停的想着血痕两字……
血痕——那时阮美人放下那样的虚语,令她一直心怀担忧,可后来见了圻暄,她细细检查,明明未见他身上有任何血痕之印,圻暄那时,也从未表示过身上有出现过这种东西,她也将这件事给放下。
可为何现在,顾子语会突然冒出这血痕二字?
并且,费劲心思的来琅邪寻自己?
几分不解,几分彷徨,几分猜测。
无法寻常跳动的心,在顾子语睁开眸向她平静叙述时,突然不可思议的变的静谧冷淡了。
“阮先生,是子语曾随过的师父,只是因他手段过于狠毒,子语无法苟同,后来才随了先生近两年。只是不知为何,先生又将子语弃下,归还给了师父,前段从北瑜消失的日子,子语,一直随着师父……”
顾子语面色苍白低咳一声,抬臂掩口时宽袖滑落,露出了白皙手臂上道道伤痕,虽已结痂,蓦而一望,仍觉惊心怵目。
天凉盯着那伤,还在思虑该不该出声关询,顾子语已慌的放下手,捋下袖子,掩住伤转语,“师父和先生,一直为挚友,这件事,姑娘应该是知晓的吧?”
天凉点头,“是,曾经我入南诏时,第一个向我提起圻暄身份和血痕的,就是阮美人。”
“我那两年来,虽一直随着先生,可却一直不了解先生,正因先生凡事嘱咐安妥,便予人以不敢随意靠近透窥之感,所以子语,鲜少与先生近身言语,却也是一直不知血痕之事的,而关于先生的皇室身份,也是近日传出东璟皇族消息后,也敢确肯”,顾子语轻叹,“正如姑娘所知,后来我不愿随着师父,便一直逃离,随上姑娘的船也是为了想跟姑娘一起寻到先生,前段日子随着师父,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并不知这四玄发生何事。我处心多日只为从师父那里逃走,也是大致七日前,一切准备妥当,我清醒后准备逃离时,不小心窥听到了林中竹屋里,师父与人言语。虽说我没看到那言语之人是谁,而那人言语也极少,可我能肯定,一定是先生没错。”
顾子语停了一下,望着天凉道,“师父说,厉姑娘在琅邪宫,一切如常;那人只嗯了一声;师父又问,血痕之事,果真无所转圜?那人便是沉默,没有回答。
因为沉默过久,里面的两人又是那等高手,即使隔的很远,我仍旧不敢驻留,只听了那两句话后,便匆匆逃离出了竹林。
我易容躲避,逃行一路,打听了最近四玄之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世间皆传厉姑娘已亡,先生也继任了东璟太子之位,加之姑娘你又留在了琅邪宫……我猜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又出了什么误会……所以,子语一路赶来琅邪,就是想寻姑娘,告诉姑娘那血痕两字……“血痕……天凉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这两个字后,想起圻暄那时对身在北瑜的自己所做之事,不由凉薄发问:”顾先生身无武气,长途跋涉至此,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么?还是东文暄给了顾先生什么好处,令你找我,继续使什么计策?“
“东文暄……姑娘你现在如此唤先生么……”顾子语被她的言语惊的微怔,可还是耐心解释,“先生待我有恩,两年来教了子语太多人生难得的东西,子语偷听时离的甚远,为了逃亡极致小心的没有弄出任何动静,甚是可以命保证,先生与我根本没有会过面,更是也许并不知我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毕竟师父发现我已逃离开始寻我,是一日之后的事。姑娘向来一心待先生,怎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听到血痕这般字眼,不会为先生产生任何不安么?”
也许是她的话重了。
所以顾子语的语气,有着几分质问。
“那么顾先生觉得”,天凉静问:“这血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位大先生要隐瞒我?”
顾子语止声,摇头,片刻后才道:“我只记得入西凤后,先生变的时常凝神调息。先生还给过我一些线索,令我去寻东璟皇族曾极信赖的一位天师道士。先生多年前便在四玄各处都有布下不少眼线,我下了委托后,不少人传来寻到相似之人的消息,当时分别都留下,逐次的给先生见了……后来如何,我便是不知了……现在想来,我猜,可是与师父所提的血痕有关,这血痕,又可能与姑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