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应声后,随包子一起进了帐里。
“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到哪儿去了?”
天凉脱去沉重的铠甲,认真发问,“兽宠们呢,现都到哪里去了?”
小包子乖巧替天凉接住脱下的盔甲,然后规整的望木柜中铺摆,答道:“帕丽姨大婚之时,舅舅吩咐在营的厉家护卫们带我们先行向科鞥转移,后来简叔与舅舅没有接到娘亲,我们便分头行动埋伏于北瑜皇宫附近等待娘亲信息,不料那夜却都见到了先生,先生言已接到了娘亲,只是服假死药后要极其注重调养,否则难免有性命之危,舅舅与简叔便随着先生派来的人去了安全地率先来等娘亲,先生独自向我言,因娘亲助逃婚之为,近期定要起乱势,嘱咐我最好将兽宠们送至安全之地之后,再前来与娘汇合。我三思之下,向先生得了一定护娘亲的保证,便决定将兽宠暂送回琅邪宫避难。这些日子,我是回了琅邪一趟。但因赶路过急身子疲惫,便修养了几日,后来可以出帐后,娘亲已开始与喀图对阵,不在营内,先生说布了万全之策,便令我一直待在帐里研书读字,静候娘亲胜归即可。”
天凉披上外衣,瞅着小包子道:“一句一个先生,你倒是不怀疑他的话。”
圻暄正是言语过于巧妙,时间也掐算的准,才给了她厉家人在他手里的错觉,令她当时不去冲动奔至北瑜独自面对当时乱势,半胁迫的将她留了下来。
她倒是从一开始,便不担忧厉家人安危的,与其说危险,其实倒不如说人在圻暄手里,才是最安全。
天凉顿了下,微笑问:“你喜欢他么?”
小包子思虑片刻,郑重答,“他处事言语和教导的人方式,确实甚得我心,包子想,大约是因为他是我至今所见人里,第一个令我觉脑袋比我聪慧的人。”
天凉嗯一声,没答话,心中却在啧啧,说一声喜欢这么难吗,一点儿都不坦率!
“这些日子,是娘不懂事,多管闲事时,未虑其后果,给你们大家添麻烦了”,天凉将所有复杂的事,都只化为了一句道歉给小包子。
“娘亲蹲下。”正在叠盔甲的包子指示。
天凉蹲下去,包子便拍天凉的头,语重心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娘,你若实在自责,今晚便抱包子睡赎罪罢。”
天凉没好气,“你娘除了婴儿期,自幼都没被人抱着睡过,你倒好,这么大了,还天天要抱!”
“娘亲没人抱,好可怜”,小包子捂脸,泪眼汪汪,“为了弥补娘亲,包子决定以后每晚都抱你!”
得寸进尺的小家伙!
天凉忽然想起自己这么说是不对的,最起码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是被某人抱着睡过好多次的,便干笑一声,起身整整衣装道:“儿子,跟我去东璟帐营里,有件事要拜托你。”
“娘亲,以后没事不要打架,要多念书。”
小包子一脸教诲,表情臭屁,“身为将军,掌握他国交谈语言,还是很重要的。”
他又知道自己是想要她做翻译了!还讽刺她粗鲁!
天凉有时候,真是被这彪悍孩子的聪明搞的十分无奈,“爱读书,什么毛病,一点儿真不像我。”
“像我爹!”包子回的理直气壮。
天凉此时,只好住了嘴……
因为关于君无寻爱不爱读书,她一无所知。
“待会儿好好干活儿,娘今晚就抱你睡”,天凉弯腰,朝小包子叮嘱,“顺便和你谈点儿重要的事。”
领着包子到东璟营帐,最前方早有士兵候在那里,他们一见是天凉,便径直走来,向天凉行礼言了几句,领着她和包子去了关押北瑜可敦与王子的营帐,不知是不是因为谨慎,所以几个侍卫领着他们的路都是尽量绕偏道而行,兜兜转转了近半柱香时间,才来到层层把守的营帐。
天凉与包子进帐,见到帐内果然待着古诺可敦和几个王子,其中一个,还是曾与天凉相识的可汗八儿子达木,其余便是古诺可汗的几个妻子,只有一个有印象,当时与她们比蹴鞠的如娜。
他们并没有受虐待的迹象,只是用绳索绑着,精神昏仄,她想大约是防止逃跑,下了重量迷药。
几个女人已昏了过去,达木醒着,从有人走进来那一刻,他便努力捞起了身旁的碗,扔了过来。
那碗正砸至包子的头顶处,他右手稳妥的接住,放在地上,朝达木说了一句话。
达木厉语相回,带恨的目光投向天凉,朝着天凉激动喊了种种话语。
天凉不必想,也知道他所说的大约是什么,她没有向达木多言,而是走到睡在一旁的可敦身旁,唤醒了她,要小包子直接过来向可敦翻译,开门见山。
那位可敦生来是个温柔的女人,她的反应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只是在听了天凉所说的和言提议后,沉默的静静思考。
“我必会保证你们这里每一个人的安全,送你们回古诺,并且若是按照现在的局势,直言不讳的说,两军联盟,北瑜绝撑不过一月便会灭国,利弊在谁,可敦想清楚。”
当包子把天凉这些话告知可敦后,可敦抬起头,娴静的目光看着天凉,问道:“我的大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天凉听后,向包子道:“告诉可敦,并没有帕丽的消息,当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人是故意而为之,帕丽……想是在出事前,便与心上人一起去中原了。”
可敦听了翻译过的话,静静盯着天凉,许久后,才缓缓坐直身子,低道:“给我拿纸笔过来。”
她说过后,达木在旁吼了几句中原人狡猾,可敦不要相信,一定会上当的!
可敦将目光落在天凉身上,轻道:“如果她真的是我女儿的朋友,那么便值得我去相信这最后一回。”
天凉身子微震,答道:“我可以用性命来担保你们的安全,如果你不信,那我便可从这一刻起留在这帐中,直到亲自送你们回北瑜。”
达木听此,终于住了声。
被松绑的可敦拿起纸笔按照天凉的话书写了一封诚挚的劝和之信后,交给天凉道:“不必了,姑娘的眼睛很真诚,我相信你,姑娘。”
天凉点了点头,说声放心后,便领包子走出了帐。
出帐,仍是有侍卫带着绕路而出,一路走在东璟军营内,只觉气氛紧张的令人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