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语点头应承,没过多久,北瑜皇宫便至了。
此时,雨扔在大,他们马车一停,便有仆人前来撑伞,送他们进去翰儿朵。
不知是不是大雨的关系,小包子迟迟没回,厉天啸和顾子语便直接去了天暖和小包子的翰儿朵,查看兽宠们的安危,天凉则带冒充的樊聪进了自己的帐,入帐,她以为会看到那个如往常而落座于书桌前朝她浅笑的男人,却不料看到的又是帐内空空,心中难免有了一缕失望。
靳乐寻椅坐下,闭着眼,面无表情,虽看似平静,天凉却能感觉到他那暗藏的跃跃欲试。
“你果真要抢婚?”天凉忍不住向他确认,她记得帕丽亲口说过,这个男人要抛下儿女情长事,现在看实在转变过大,尽管她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终是问出了自己心中不解,“为什么会改主意?”
“报恩,负责”,靳乐回答的简略,肯定。
报恩……自然是救命之恩。
可负责?天凉抿唇,“你难道,一早就是知道那夜她……”
“知道”,靳乐打断她,缓缓睁开眸子,“但对那时的我来说,家仇大于一切。”
“那么后来在东璟遇见她,你又为何逃避?”
“我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靳乐勾下了头,想起抚养小少主长大的日子,面色不由放淡,低低一叹,“她捡了我三次命,我该还。”
“你可知抢婚的后果是什么?”天凉没有追究他可否薄情,只是重着语气问,“又怎知她愿不愿跟你走,所造下的乱子谁来负责?”
靳乐目虽无神,问出的话却肯定,“她嫁给喀图部落王子做妾,是好的么?”
天凉微怔,哑语。
孰好孰坏,她此刻也有些说不清,只是这毕竟牵扯太多,部落间无妄的战争,不是每个人都承受的起,莫说生长在这里的帕丽,就连她,也不想打破这份草原的宁静。
“就算要抢,也必须要想出周到的法子才成”,天凉手指无意识扣敲着桌面,眉眼谨慎的思虑着,“要寻一个,可以保帕丽万全而退的法子……”
管闲事,不能莽撞,要管的周到,才能放手去做。
天凉思考着,手指无意识敲打一旁的桌面,正苦于无计之时,只听啪嗒一声,手下压的一本书便掉了下来……
天凉弯腰,拾起那展开的书册,定睛一瞧,才发现这是圻暄前两日赖在她榻上时老在瞧的医书。
她夹抬起那书册,往桌上放,却在不经意间,瞄到了书中好几页都在写怎样去制作一剂特殊药物。
那特殊药物其中的一剂重要配方,便是她今晨在顾子语手上见过的东西……
好巧。
所谓无巧不成书,圻大先生,还真天生就是她的救星,这神通范围,连随随便便留下的东西,都能派上大用场。
啪嗒,阖上书,天凉眉宇间已多了几分笃然,“有主意了。”
靳乐抬头,面带不解,“如何做?”
“抢婚,不文明”,天凉托着下巴,自顾点头颔首,“还是,逃婚罢。”
离婚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简少堂将兽宠全部偷偷转移至营帐后,前去接小包子。
顾子语也即时入帐,将配好的东西交给了天凉,坦言:“姑娘放心,子语会尽全力相帮。”
去帕丽院中捎信的厉天啸,入帐时,面带担忧的朝天凉摇了摇头。
靳乐神情一紧,站起了身来。
“不妨事”,天凉却无惊色,只道:“照原计划进行。”
安嘱好所有事宜后,天凉便走出翰儿朵,去寻迟迟不见身影的圻暄,刚至东璟使者居住的翰儿朵附近,天凉便看到东文锦正撑着伞立在帐前,似是在等她。
“先生繁忙”,东文锦有礼道,“暂不见将军了。”
天凉不满,“他在哪儿?”
“自然是在这北瑜了”,东文锦微笑,“厉将军霸去先生这么多天,我只借来一日而已,将军就开始心神不定六神无主了么?”
这言语下,好像没了圻暄她一无是处似的,天凉啧一声,对他语气极度不爽,但想起时辰不早,她还有不少事要做,便懒得追究,低声道:“那便劳烦殿下传个话,说三日后,我与他在科鞥驿站,不见不散。”
“定然传到。”
东文锦应下,天凉便转开轮椅离开了。
东文锦收下伞,往着她的背影,眸中多了几分复杂。
只是不知三日后,厉姑娘还否会期待这会面……
淅沥的雨,越下越大,掉落在草丛上,便使皇宫四处,皆是不安的沙沙响动声。
天凉雨中行路不稳,抬手招了一个仆人推她入帐,那仆人会些中原话,言语还算顺畅,行走间,向天凉叹道,“公主就要大婚,怎么这样的天气,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雨呢!”
“几十年难得一见……”天凉低言重复,“姻缘不妥,自然易天公不作美罢。”
那仆人睁大眼,“将军,这话给可汗听到要生气的,这次特意选来兵力最强盛的部落,只有这样的部落,才配得上我们大公主呢!”
“玩笑话,不要当真”,天凉笑,“路上一直听很多侍卫在窸窸窣窣谈话,是在谈论什么?”
“将军不知道吗?”仆人回话,略有惊讶,“南诏!灭国了!现在四国变三国,东璟国大兵强,独占鳌头,侍卫们都在讨论呢!为期不至一个月,南诏竟被东璟攻至灭国,这对四玄来说,简直前无可鉴啊……”
灭国。
天凉心口微震。
一直知道在打仗,交火,南诏也算是大国,有蛊相助,兵力鼎盛,要亡国绝非一朝一夕可得之果,东璟与其国力相当,区区大半月,却能打至南诏覆灭……天凉忽然对圻暄某些常人不可及的能力,开始感到超乎敬佩的微微恐惧了,又不知为何,对这一国毁灭,突然动荡的局势,心头竟起了一丝的不安……
顾子语为天凉配好药物回帐时,不想竟看到了阮美人正毫无遮掩,亦没有易容的半倚在一张椅上睡觉,他呼吸平稳,发丝轻落,徐徐间遮住半扇脸面,又使那份美至不可方物多有几分朦胧,颜丽妖娆,缭人近望,失神。
顾子语扣锁住帐帘,站在椅面前,盯着他的脸面,便有一刻失身。
当他察觉到自己在失神时,懵然意识到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顾子语将一手放在胸怀衣口中,拿出了剩下的半瓶绝命散,打开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