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也找不到了是不是……
天凉一手握住拐杖,咬着唇艰难的向榻上走,却是因从没练习过,第一次用拐,右手的拐杖不小心向旁一歪,失去了重心。
右侧支托的力量失去,拐杖啪嗒掉到地上,天凉眸一闭,索性不挣扎,忍着心酸道,就这样摔下去好了,就这样狠狠的摔一下,告诉她自己有多蠢,多笨,又多傻好了……
她闭眼,向右倒去,倏觉鼻尖,渗入了一缕清香。
幽幽的,熟悉的,兰檀清香之气。
一双大掌扶住她的腰,旋身一楼,不期然将她整个人环入温暖如昔的怀抱。
天凉懵的睁开眼朝上望去,神情一怔,呼吸似乎都滞在了那一刻……
“圻……”她喃喃,有些不可思议,“暄……”
“嗯”,他微笑一应,面目温暖,“我在。”
我在。
我在……
世间万物都变的寂籁,安静,唯独独只剩他的声音,还有他那恍隔一世未见的绝代容颜。
天凉懵的睁大眸,抬手抓住他的衣领,面色一重,全都是恼怒,“你……你……”
她咬牙切齿,他面色柔软,“我就在这里。”
天凉又气又怒,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气喊,“好,很好,阮大先生是不是,路过科鞥的无名人士是不是,躲着不出来很好玩是不是!看到我认不出你很开心是不是!”
圻暄没有说话,扶着她的腰立起,接着抬臂,抱起她,将她放在了榻上。
天凉只顾愤懑,抬手一把推开他,气怒道:“干什么不说话,先给老子解释清楚再靠近我!”
“我在想”,圻暄抓住她推打自己的手,俯身,盯着她的面庞,缓缓低道,“我已经为厉姑娘寻了最易打我的姿势,姑娘你,为何还没动手?”
这话不经他提,天凉还真的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她开口欲望说话,他已凑近她,热气温洒发问:“舍不得么?”
这个男人……这么久没见,根本半点没长进,还是妖孽属性全开,一出现就惹她生气!
没错,她很生气,十分的生气。她甚是多次在脑海中想,见了他那一刻,自己是挥左拳还是拍右掌,不狠狠的揍一揍他,根本对不起她那么多次伤心,甚是在南诏时,她寻不到人所落下的泪。
此时,她很想挥拳打他,很想……
可是……
可是在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秒,所有的气愤,怨念,竟都抵抗不了他现在对她一个简单的轻语问言,而让她抬不起掌去打这个一直期翼盼着见到的男人。
她是……舍不得。
“别岔开话,先回答我的问题”,天凉知道他带转话语的能力非常强,一丝不苟的抬起眼继续问,“为什么神叨叨的要不见,出现了也要易容?还有在南诏时,与东璟合谋一直在暗中帮我的,是你对不对?”
“此次助东璟乃为密事,我既应允,便要守诺,自是不能随意暴漏身份,传透风声”,他缓缓答着,神情很平静,“至于易容,不过是一种守信的方式。倒是与厉姑娘你认不认的出我,没什么太大干系。”
天凉听言,脸沉。
是不是守信她先不追究,可这男人,三言两语把责任给转移到她身上,此语的意思是她若是认出他就一清二楚,现在这般,还怪她没认出来他了是不是!
她哼声讽刺,“这么久没见,圻大先生愈发的能言会道了。”
“也不过是三日,不算久”,他笑了一笑,“夸过一次的话,姑娘就不必重复了。”
天凉怒,却忍着,她继续问疑惑:“你为何突然答应要助东璟?这好似不太符和传说中你圻大先生远离政事的作风。”
“三年前东璟大败于南诏,痛失皇子一位,此事厉姑娘可知?”圻暄发问,拨了拨她额前发丝。
天凉眉头轻皱片刻,惊声道:“难不成,当时的谋士是你?”
“仍然很聪慧”,他低赞,黑夜中眼眸极亮,“这也是,我不再涉足四国政事的理由,不过欠下的人情,倒是要还清的。”
他这么一说,便解释了消失和隐藏身份的缘由,当初在南诏助东璟时,他确实是也没忘记帮她的,于理来说,他圻大先生每次出现,虽易容,却也没有太过刻意的掩饰自己,比如她去揭他面具时,他从不抵抗,她对他有所怀疑时,他也没有任何逃离的迹象……原因只在于,她没认出他来。
但天凉现在也是执着的认为,没认出他,八分也是他的错。
第一这男人太了解她,知道她会如何怀疑,何时怀疑,所以采用不同的易容方式来掩她耳目;第二这个男人演技实在太强,演什么像什么,在科鞥时竟然想到把全身肌肤都掩饰,还用药香来遮掩本身气息……所以这认不出,断然是不能怪她的。
天凉越想越气时,脑中,懵的想起一个场景。
“那次”,她睁大眸,语气难得的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河边……我的胸……难道是被……”
“我咬的”,圻先生承认,坦荡荡,“所以我才在临行前,在你从落云阁带来的行囊里,放下了药,不必担忧留疤。”
还体现出他的体贴了!
天凉想起那时候难忍的疼痛,越想越气,最后恼的脸全红了,吼道:“我那时把你当阮先生,有礼相待,也没做什么过分之事,还疯了一样把自己给敲晕了,我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咬我!凭什么咬我!”
因为,一个名讳。
圻暄心中一叹,见她怒成这样,面上也有了几分愧疚,“这是我的错,下次,圻某会尽量轻一些。”
疏忽?
还下次?
最重要的是,这人说着下流话,永远那么君子坦荡荡的神情,无耻中带着些道骨风清的感觉,太令人恼火了。
“你……”她恨恨的瞪着他,他却抓着她的手,语气三分宠溺,“下次,我会尽量控制对你的那份情不自禁,所以厉姑娘现在,可以对我温柔一些。”
情难自已……
天凉面色微赧,却还是嘴硬道:“要温柔,别找我。”
“厉姑娘,我做事不喜纰漏,你可知我为何要易容出现在你面前?”他发问时,身子又俯的低了些。
天凉心中腹诽,我怎知道你圻大先生比大海还深的心思……
“毕竟,我是想你的”,他突然这么说着,因为离的近,所以很清晰。
天凉心中倏的漏跳一拍,她抬眼看他,“你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