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回战船上时,船上已是全员戒备的候着,她走时那副神情君小宝与简少堂瞧的清清楚楚,本想出声询问,但望见她那一面失望就已知结果为何,君小宝没有问,其他所有人便都识相的没有再出声。
天凉什么也没说,上船询了各人伤势与安顿之后,便和厉天啸商量了路线分配人手,战船共六艘,除却他们这艘主船,其余护卫们则兵分两路,一路回西凤,而另一小部分人手则暗中在后随着他们,乔装打扮,出南诏直至北瑜,参赶北瑜公主大婚。
天凉独自立在甲板片刻,望雾气将要散尽了,便道:“南诏人不擅水战,怕是雾气一散便会设法令船随上,趁此时刻,咱们出航。”
“转向!”
厉天啸命了一声,简少堂上前,拉起船帆,转航,朝着地图上标记好的航线,出南诏去了。
“三姐,太子殿下……也要随我们一起么?”厉天暖抱着阿白走过来,担忧询了一句。
天凉望了眼船舱,想到这会儿迷药的时辰该过了,便道:“我马上去把他处理了。”
天暖惊,“处……理?”
天凉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的就进船舱去了。
小天暖铮时惊的想追进去,心道三姐你可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啊,虽说这个曾经的凤三王爷与你是死对头,连婚都退过,可他此番也帮了我们不少……
“五小姐”,她急促的脚步才迈开,肩膀被人一捞,就抓了回去,一个不稳险些倒在那人怀里,好在,她稳住了。
回头,她看到方才站在船帆旁的那人朝自己道:“你三姐有分寸,不会杀人灭口,你不必担忧就是。”
天暖顿了顿,踟蹰了很久,才转首看向简少堂放在自己右肩上的手低道:“简公子,我们已经……”
简少堂一愣,连忙收回手放了下去,低道:“对不住,我又忘了。”
天暖这次是连头都没有点,快速的跑到另一角落里兽宠聚集地,照料受伤的昏倒的睡觉的嗷嗷待哺的几只兽宠去了。
小包子也站在那方,突然蹲下身,捧着小脸对为阿白涂药膏的天暖问了一句什么,天暖转头看了眼简少堂,又看了包子,然后,摇头了。
简少堂站在远方看,一见她如此,心中不用猜那对话是什么,也知道她那一摇头是在死他的心罢了。
那种莫名而不能控制的心酸又跑了上来,很多次他想尽各种办法做各种事,想令自己遗忘掉这种该死的感觉,可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填补这份酸楚。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这词读的顺口,真正明白体会的时候,是现在。
余晖之下,她一向温顺的脸面透着无比的坚定,简公子,我不会再来了。
那次她对他如此说过后,便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武器坊后院里他们相见的地方过,说一句对不起之后,便是义无反顾。
苏士林的一句话,足以改变一切。
那股坚定,是为别人而生的。
简少堂转首望海,低语自喃,“和她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啊……”
“什么关系!”
硬如石的冷声从身后陡然传来,险些吓走简小爷半个魂魄,他一回头,嘿嘿直笑,“当家辛苦。”
厉天啸知道天暖对他无意,又见他嬉皮笑脸,也不再追究相问,侧首望了眼船舱,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简小爷点头,“太子殿下没事。”
厉当家脸一沉,“下次再敢答非所问,你就给我到后面护卫船上去,不得再上此船。”
说完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简少堂无言,他答非所问了吗?那么大船舱那么多隔间,他哪知道老大问的是哪一间的人呐?
再见厉天啸径直去了花音所待隔间的方向,便咂了咂舌感慨,“厉当家,你怎么最近越来越怪了?”
包子蹲下身,笑眯眯的问天暖,“五姨,你说依简叔的性子,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把阿白给弃了呢?”
厉天暖转头看了眼简少堂,既而朝包子慎重的摇了摇头。
包子眨了眨眼,“五姨确定?”
“小宝”,天暖很郑重,“简公子待人温柔,善良,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等狠心之事的。”
包子转头看了下默默立在船头把帆的简少堂,嘴角一动,只笑不语。
天凉钻进船舱去看昏迷的凤傲天,掀开帘踏进去,她看到凤傲天已经醒了,坐在软榻上,沉着一张俊脸,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一副等她来谢罪的表情。
“既然醒了,我们就来谈谈。”
天凉走过去,倒了杯茶给自己,寻了个木椅坐了上去,姿势随意,一脚踩在了椅角上,端着茶杯一仰而尽。
“是该谈谈,谈谈你给本殿用迷药,本殿该怎么惩戒你!”凤傲天对她迷昏自己的事极度的在意,现在又看她踩着木凳那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更气,黑着颜面道:“本殿这是搭错筋了,一心选你这最不像一国之后的人去做国母!”
一仰而尽的茶水呛在喉中,咳的她脸都发绿了。
“我觉着太子说的极对”,天凉放下杯子,奇迹似的没反驳,还顺了气的接话,“做人确是不能太勉强,太子殿下您这么早醒悟,臣果感欣慰开心。”
凤傲天冷视他,“本殿说这话,可不是要放弃你的意思。”
“你就放弃了我好了!”天凉瞪他,“三王妃,太子妃,还是将来西凤国的皇后,这些我都没兴趣……”
“厉天凉。”
凤傲天打断她的话,望着她的眉头深拧起来,一双黑眸好似要将她看透似的,“是什么使你如此焦躁,又如此想和我撇清干系?”
他起身站起,高大的身姿缓缓逼近,立定在了她的面前,“当初拒婚时,你给了我一片桃花做由。可你是否忘记了,那片桃花林里,你最先遇见的,不是那个人,是我!”
天凉一怔,抬起了头,“你已经知道……”
“当初很多猜测在心,那人为何会入住将军府,你身上的伤又为何总是恢复神速,那位神医顾先生又为何总一次次帮你……”凤傲天俯下身一手撑在桌上,凝着她沉眸发问,“现在看你这幅模样,终于得了确肯。”
他从不曾想过那样的人会与厉天凉扯上干系,所以西凤时一直将凤惜云看做劲敌,此时才知,原来那位幕后的人才是位高手,并且对他来说,是个十分棘手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