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低头举手上前,跪在了八皇子面前。
只见那白皙藕臂上,由朱红纱点画了一朵绽放峥嵘绽放的血色莲花,细看去却不似画上,而似生就长在她的肌理之中,艳丽动人。
“你身上为什么会长莲花?”八皇子眨着单纯的大眼,出声不耻下问。
舞娘答:“回八皇子的话,奴婢祖籍东璟,东璟女子多以朱砂缀臂以示婚前身家清白,奴婢的爹爹平日最喜作画,为奴婢点朱砂时,画了一朵莲花,寓意清莲洁净。”
“皇上,这乃是东璟验贞习俗。”
坐在西凤皇身旁,身着白衣的顾子语接腔,从怀中拿出了白色玉瓶,笑道,“恰巧草民带了一瓶,皇子若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西凤倒是无此习俗。”西凤皇接了一句,朝八皇子道,“明儿,还不谢谢顾先生。”
天凉抬头看了一眼那位顾先生,发现他坐在离西凤皇很近的位置。
而方才非礼自己的那位,竟然坐的比这位顾先生还要近,比诸位皇子,包括皇后之子凤傲天的位置,还要临前。
这人,什么身份?
“母后,什么是验贞?”八皇子很兴奋,“顾先生,我要试,我也要画手臂!”
天凉白了一眼凤华明,心中无言低叹——古代儿童的童年真是生活很单调行为很老土,用守宫砂画个画也都能兴奋成这样。
“八皇子入园不是与草民家中三姐同行而来么?”宴席中突有人提议,一脸的阴测,“想必三姐若能得八皇子画砂,定会感到荣幸的。”
说话人,正是厉天真。
厉远航闻语一怔,面有怒色瞪了厉天真一眼,示意她止语。
这丫头在做什么火上添油的事,厉家耻辱还不够么!
厉天真则不管不顾的瞪厉天凉,神情傲气的一副绝对要看她受辱的得意神情。
天凉无语。
女人的嫉妒心,果然是很可怕的。
现在,她连和厉天真对视都觉侮辱自己了,因为这货的智商,一定非零即负。
不等西凤皇和宁妃发话。
八皇子已经兴奋奋屁颠颠跑了过去,举着朱砂笔,朝天凉的高高兴兴喊:“我帮你画个小灰!”
下笔便画。
天凉低头,就看到自己臂上,被甩了一坨朱红。
她!
看在事情对她有利的份儿上……
她忍!
凤傲天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他拧起眉,望向了她手臂上的殷红,一脸冷漠。
顾子语起身,提起八皇子的琉璃笼走过来,将那四条腿的变色龙拿出,放到了天凉的臂上。
只见它爬在天凉手臂上,伸出舌一口一口舔食着朱砂,每舔一下,那朱砂的血红便渗入她的肌肤三分,最后一炷香时间,那抹鲜艳的红色,已完全渗入了她的肌肤皮质内……
这是处子的象征。
喀嚓一声,只听前方传来了十分清晰的杯盏碎裂声,惹去了西凤皇的注意,不禁蹙眉询问:“惜云何事?”
凤惜云言说手滑,不小心落了杯。
沈蓉蓉却一脸不悦低语,“惜云,你今日怎么这么怪,过会儿需宣太医来看看么?”
凤惜云扯笑摇头,言说不妨事,便转过头去,不去看那前方一举一动都变的光彩动人,神情灼灼的少女。
她……竟还是处子。他没信,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信……
四弟,有些东西,被我用过丢了,难道你还要捡?
四弟,不要相信人定胜天这种谬论,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你的,你永远抢不到。
这是那场婚事之后,凤傲天对他的言语。
他信了凤傲天。
袖里的手,不自觉握紧了,眸中,多了一层戾灰——人,为何不能胜天?
“哇!果然擦不掉了!”八皇子开心又骄傲的高声宣布,“你看,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
天凉嘴角抽……
老子最讨厌小孩,友什么谊!
宴场上的其他人,却都没有言语,各个面色闪烁,将目光投向了三王爷……
皇上与宁妃见此,脸色也有了变化。
如此一来,厉家三小姐证为处子,不贞被休一事,也就无从谈起,成了三王的不是了。
厉远航突然起身,肃颜对着凤傲天,似想要说什么,却又忌惮着说不出口。
凤傲天冷眸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予置否,傲气至极。
“厉爱卿,何事?”西凤皇出语,面有不悦。
厉远航顿住,半晌还是勾头道:“臣……臣只是想起身,看个清晰……”
西凤皇应一声,投开了眼光。
厉远航见此,心中暗叹——这种事,即使巧合得了证明,还了名声,证了清白,可面对皇族,想讨个说法,果然还是……难于登天。
“父皇。”
凤傲天饮了一杯酒,起身道:“孩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西凤皇准了。
凤傲天带着一张冷面朝后走,期间途径天凉面前时,嘴角多了几分倨傲。
天凉对名声倒不在意,但却对这男人一脸拽样不爽了。
“三王爷身上的荷包”,天凉提高声音,扬唇一笑,“明明是定情荷包,可为什么会和顾先生从属一对,一模一样呢?”
凤傲天低头一看,果见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挂了一个劣质荷包。
这女人……什么时候的动作!
他竟完全没有察觉!
而顾子语也愣了,看向自己腰上那曾经见过的劣质荷包,各种不解和猜测……
什么时候挂上的?
谁挂的?
先生吗?
大名鼎鼎的先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吗?
凤傲天脸色一沉,扯下那荷包,扔在了地上。
顾子语抽着嘴角道:“误会,应是误会。”
西凤皇见事已至僵,便轻咳嗽一声道:“奏乐,起舞,众爱卿开始用膳。”
凤傲天哼一声,走了出去,望着天凉的眸子,却也充满了危险的警示。
短短半个时辰,他就被这个女人摆了两道!
从一开始巴结八弟,到方才的故意扭曲言语。
她这是完全在向他挑衅!
天凉朝他一笑,开始用膳,神色不变,十分淡然。
凤傲天脸色一黑,无声冷哼。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厉天凉根本不在乎凤傲天喷出火的目光和带着怒意愤慨离去的背影,自顾只是低头沉溺于膳食,饱饱用了美餐。
酒过三巡,皇上退席,臣子们相应随性许多,在凤园中三两成群,下棋赏花,听乐赏舞,氛围多了几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