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爷嘴角抽了。
阮先生摇头笑了。
厉小姐则摸着小火鸾的头,无限温柔的眼神鼓励,做的很对,孩子,对于吃里扒外的,我们必要处罚,绝不姑息。
一行人到达了当初入诏都时所住的客栈门前时,花音带着小火鸾先行进至了客栈里休息,只留了天凉与阮美人两个。
“你给我的东西,已以你想要的方式,传至了东璟皇族手中”,他低语,“估摸这几日,你要等的西凤援兵将会到达,至于小宝,今晚或明日午时,你便可与之会面。”
听着他嘱咐的语气,天凉微微发怔。
他垂眸,“怎么?”
“只觉这时的你,和圻暄好像”,她侧首,凝着他的眸子,“他从前也总喜欢这样面面俱到的嘱咐我,暗自安排好所有的疑难事务,对我管东又管西……只是……”
“只是,什么?”
“他这次,走的太干净太利落了”,天凉一叹,揉了揉脑袋道,“若在我那个时代,谈恋爱敢消失这么久,半点风声信息也没有,必定马上吹,立即分手了。”
先生觉得她的一大半话都觉怪异不懂,但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责怪他的消失。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他如此说着。
“关于那血痕么?”天凉很敏锐,漠落一问,“其实阮先生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对他一无所知,关于你所说的身份,你所说的血痕,还有圻暄的从前,家人,身世,背景,都是一无所知……所以我会说,他走的干净,利落。因为就算他不在了,消失了,只要他愿意,那么我便是想寻,也永远寻不着他,是么?”
他顿着,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她,脑中多种念头波动,似乎望了一个亘古般的久远,才低语回言:“是的。”
天凉有些失望,因为得到的,不是一个否定。
圻暄总是很遥远,很虚幻,从第一次相见,便似乎云中雾里触不可及的谪仙一般,令她有着绰绰不安。
她虽不懂,自己为何会向阮美人说这些话。
可最起码,对一个比自己更了解圻暄的男人问这些话,比她的揣测,来的更真切。
她的心情陡然失落,为的是自己竟真的想到了圻暄的消失。
“阮先生”她抬头,眸光闪烁,“你到现在,还是不愿告诉我关于圻暄那血痕的事吗?”
暗自抿唇,他默而不语。
天凉等了很大一会儿,都是沉默。
她想起从前阮美人那么清楚的告知不愿讲,便也不再勉强,深呼吸叹道:“罢了,等来日我自己问吧。”
抬起头,天凉目色笃然,“我想,总有一天,我会与他再见面的。”
圻暄看着那坚毅自信的脸面,微微一笑,“会的。”
正如他还有一些无法摆脱的繁复与需探索为明的琐事,她也有着未曾弄清的谜团……那声君无寻,那些血痕……太多横亘在这段感情中的东西,总有一日,会阻其向前。他望有一日,琐事理清,谜团尽散,她也会抱着他,即使在梦中,真切的唤一声圻暄。
“厉姑娘,来日再见。”圻暄朝她颔首,语有寓意。
天凉皱了皱鼻,也知道他帮了自己不少时间了,她一声谢谢还没出口,便见阮美人转过身,用那副慵懒语气道,“客栈脏污,本先生还是另寻他处,接下之事,你自行小心。”
有些事,他还需亲自处理。
天凉切一声,心道这厮连离开也不忘显示下自己的严重洁癖症。
见他已走远,天凉便没有追上前与他告别,转头自顾跑进了客栈,准备好好梳洗一番,等她西凤儿子归来报告好消息了。
牢房里彻夜的不眠与拷打仍让花音倦怠着,所以一进了客栈里的房间,他倒头便睡,而小火鸾,睡的很足,所以百无聊赖的很,坐在桌上片刻之后,终究起身,扑着翅膀从窗棂缝隙中飞到隔壁房间,钻出遮掩的布帘,朝里面人喊了一声,“妈妈……”
它一喊,立即被眼前的场景惊傻了。
妈妈……半裸着上身,在做什么……
天凉正在给自己胸口上药,一见那小东西闯进来,马上转过身,抱住胸前喝道:“谁要你进来的!”
火鸾眨着红豆眼,不但没出去,还扑腾的飞到桌上,兴致盎然的问,“妈妈,你的奶奶上有牙印,是谁咬的呀?”
天凉紧环住胸口,摆手赶鸟,“没听过好奇杀死鸟么!才活几天,你脑子里就这么多不健康的东西,出去出去!”
火鸾完全不在乎她的威胁,蹦啊蹦,蹦到她胸前正方,盯着那手捂的傲挺白嫩浑圆下仍是遮不住的齿印,托着鸟下巴沉思,分析:“昨晚睡觉我偷偷钻到妈妈奶奶前睡的,妈妈的奶奶前没有牙印,然后妈妈和爸爸去洗澡,回来后奶奶上就有了牙印,那么说妈妈的奶奶上的牙印是被爸爸咬……叽——”
分析还没被说完,鸟嚎一声,就被天凉一只手给拍飞了。
它砸到了床榻枕头上,凤凰眼中成大片的星星绕着它转……
妈妈好暴力!
天凉看着被自己拍昏的火鸾无语,这家伙,堪称世上最不纯洁的火凤凰了,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回隔壁睡去,否则我煮了你。”
厉小姐威胁着,小火凤颓丧着脸,带着满眼的星星,晕哒哒又飞回花少爷房间去了。
火鸾走后,天凉拿起先前从落云阁带来的芙蓉玉膏,继续悉心涂了牙自己胸上那满当当的齿印后,复才穿上衣裳,捂着胸口唏嘘,呜呼哀哉的叹……
咬的这么全面,啃的这么具体……看来这鱼,是公的。
想着,她便也走到床边,托着刚解毒不久疲倦的身体,躺在榻上,闭眸睡了。
这一睡,又是到了深夜。
天凉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床边坐了个小人儿。
脸面俊俏无暇,乖巧可爱,咧开唇灿烂温柔一笑,向她唤了声娘亲。
她好久没见这娃娃,一听他唤,望他这般疲惫神色,整个胸口都软成了浆糊。
这还是深夜,他当时为确保送信,没有选择信鸽或送信使,自己连夜赶回凤京,马不停蹄,又没日没夜的赶过来,那么小的孩子,这一会儿尽管满目的疲惫,进了客栈,还是守着床榻前,不做大动作,不弄重声响,只为了不吵醒他的娘亲,默默的坐着,守着。
世上最善解人意,最乖巧的孩子,也只有小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