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摇头,一双眼啪嗒啪嗒直掉泪,红唇将要咬出血似的,泣而不言。
南仲昌见她不言,更显不悦,抬起她的下巴喝道:“你若是因被南仲卫而受了侮辱,本殿自有办法对付他,你哭甚,难道本殿要你替我做事,还委屈你了?”
“我……”天凉努力的用深情目光看他,可表情,仍是欲言又止。
“说!”南仲昌未见艳月如此落泪,又如此难言过,加之他一心将这罪魁祸首当做了南仲卫,暴怒的抽出一把剑,朝艳月脸面一指,命道,“你来,不就是要诉冤!艳月,别逼本殿下剑砍你。”
天凉抬头,哀哀怨怨望他一眼,轻语哑声,“太子殿下,您的位置,坐的可舒稳?”
南仲昌侧首,拧眉,“本殿一直得父皇钟爱,自然稳得,你这话,是在冒犯本殿!”
很好……他果然不知艳月与南诏皇之事。
天凉勾下头,目色寒凉闪过,缓缓的,从怀中,拿出一道明黄的折子。
这奏折,是皇家奏折,由宫内特殊绸布制作,宫外人难仿,也因根本未曾见过,所以那繁复的压痕,是皇宫特有的奏折痕迹。
折中书写的字,无皇印,自然不作数。
可那字迹,南仲昌一定识得,而且,比任何人识的都清楚,并且那墨香,也是南诏皇一向喜欢的味道。
“父皇他……”南仲昌脸色一变,眸中不可思议的多了不置信,“父皇他竟……原是想立他!”
“奴家有罪”,天凉匐在地上,哽咽着声音,“三月间,令那蜈蚣在身上各处攀爬,却还是未留得皇上的心思,更用这污体,伺候了太子殿下,请太子……赐我一死……”
南仲昌踉跄一步,奏折从手中脱落,掉至地上。
蜈蚣?
父皇那月突向他道要养蜈蚣蛊,面色兴奋,原来,兴奋的是夺了他儿子的女人!
他从自以为是的南仲卫手上夺来艳月,再令艳月去潜伏在南仲卫身边,那是一种征服感,成就感,更是对被蒙在鼓里还洋洋自得的南仲卫的极致鄙嗤。
可现在不同。
他的父亲,原来竟也在暗地强占他的东西,这么说……他的太子之位……
南仲昌弯下身,撩开她凌乱的发丝,低道:“他,莫不是要废我?”
天凉咬住唇,低道:“世子向他暗报了兽宠和古幽的事……”
南仲昌神色一怒,抬掌击向侧旁,哗啦一声,桌椅全断。
南仲卫,敢来阴的。
看了眼艳月,他眼皮动了动,脸面转为了讨好,“你为本殿费心竭力,受了这么大委屈,为何不早些告知我?快快起来,梳洗梳洗,别再哭了,啊,心肝儿,本殿看着就要心疼了!”
天凉闻言,心中就剩了冷笑。
南仲昌,当然不会在乎因他的女人被他的父皇宠幸虐待,而做出什么举动,可若搀连他那唯一在乎的皇位……那便不同了。
“南仲卫,近日有没有找你?”他放低声音问。
她抬起水眸,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南仲昌闻言大喜,“心肝儿你说,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南仲卫透出那些秘密?”
天凉擦了擦泪,娇望了眼南仲昌,怯弱道:“奴家也不清楚……只是……听过引蛇出洞这四个字……”
南仲昌何其阴险,听此言语,立即眸中闪出冷意,“好,他要撕破脸面,那本殿就奉陪到底。引他露出蛇头,之后,本殿就斩断他的念想,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能抢他的皇位,父皇,他动不了,那么……
天凉道:“可他何其狡诈,该如何……”
“这就要心肝儿你了”,南仲昌手指抚上她的脸,“他一直想要我收来的兽宠,那……就给他点儿甜头。”
天凉胸口一紧,眸色无波的漾出了不易察觉的笑。
难得她化了这么长时间的妆,又用了这么多辣椒催泪……这只蝎子,总算,上钩了。
南诏皇望着那空洞的密室时,脸色阴沉着出了寝殿。
他坐在书桌前,唤来了守在那密室能通向的阁子的内侍,前来询问。
这个内侍眉清目秀,走步很慢,对南诏皇来说,这张脸面也很陌生,但皇宫内侍几百,他怎可能一一的记清楚了?
“昨夜至今日,书阁附近可有异常?”
“昨夜有黑衣人前来将我敲昏,其余便不知了”,内侍平静答着,抬起头对南诏皇,目色清淡。
南诏皇却觉那眼神好似不卑不亢,有些慑人,但仔细一望,又觉极其平常,极其普通。
他靠在椅背上,沉呼一口气,对艳月的逃走颇为不悦,今日特意派人去询太子宫,回时便报说殿门紧锁,窗口全封,宫女说艳姑娘得了重症,不能见风,不能见光,在里殿歇着,谁也不见。
这么一言,那么很有可能这女人已出宫了。
凭她自己的能耐,出不了这地道,定是知晓这密道的人把她接了出去,而知晓这密道的,只有他皇家人。
“你过来,给朕松松肩”,越想越燥,南诏皇朝立在身前的内侍命令,闭上了眸。
内侍应一声,走到南诏皇身后,双手缓缓落在他肩上,透着尊贵的指节动了起来,南诏皇闭眸,只觉无比的舒适,比曾经任何一个善于捏拿的人,都要上等。
南诏皇闭着眸,脑中一度放松下来……
半柱香功夫过后,他突觉得腹部绞痛,呼吸入胸腔的空气,如同千万把刀在胃肠中通过,一刀割一刀,疼的他痉挛几下,倒吸一口凉气,陡的坐了起来,疼出一脸冷汗。
“皇上,需召太医么?”内侍不慌不乱,询了一声。
“召……召太……医……”
南诏皇痛楚低语,内侍便点点头,走了出去,吩咐即刻召太医,不肖片刻,四五个太医鱼贯而入,纷纷跪下予南诏皇诊脉。
“皇上,这是中了毒。”
“此毒极狠,伤脾肺心肝!”
“这毒是从昨夜便开始酝于皇上体内,潜伏过久,现在发症,疼痛更甚,这是有人在用毒辣的手段,想要皇上的命啊!”
“皇上,此毒由口入,您昨晚膳食是臣等亲自检测,不曾有毒,在膳后您可又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
太医们你一言我一句,向南诏皇禀报着,询问着,各自脸色都是焦急。
南诏皇没有回答,只是扶着下腹,滴汗发问:“可有的治?”
“有治,有治。皇上稍候,臣即刻去配制解毒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