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凤惜云明明已出关去边疆行使任务,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戴着面具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沉灰色的眸子望她,那目光,一如当日凤惜云望着他那般,带怨,带恨,又带痛。
他伸出手,去抚天凉的脸面,那冰凉的指突然落下,令天凉不自觉浑身一抖。
正在这寂静之时,天凉眸光一转,顺即抓住他的臂,另一只手,飞快的朝他面具掀去……
那人下意识便去抓她的手,却在握住她手臂之时,又收回了动作,面具后,发出了极低的询声:“你既已唤出我的名讳,为何还非要如此证明?”
她动作一滞,收回了手。
抱着她落到一处无人的暗巷中,他摘下了脸上银色面具,面具下,赫然正是那张永远带着苍白之色的脸面。
果然是凤惜云。
“沈相此番故意派人来刺杀你,目的是为试探我可否背叛之心,所以我才提前出城,制造已离城的假象”,他抬起手臂,复又带上了面具,“军营里的替身撑不了多少时辰,我要速速赶回去了。沈重任他心机向来深沉,记仇记怨,你……小心。”
“你现在救我,是在博好感,还是在博同情?”
天凉脸色不悦,对面具下这样的结果,竟有些激愤愤懑之怒,“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你无需再穿着那井底之人带着徽章的衣服来装神弄鬼,我不会向那孩子提及你半分,也没兴趣等你完成大业,你离我远点儿!”
凤惜云已扣上了面具,他听此决绝言语,瞳眸中并无波动,只是那么深深瞧了她几眼后,没有说话,脚下一顿,朝着出城的方向,离开了!
他如此一走,天凉转脚想向回别苑的方向走,不料方一转身,腿上软了几分,眸前一朦,栽倒在地上,睡了……
全怪这该死的迷药。
这是厉三小姐昏倒前,最后一个意识!
天凉虽昏迷,却还是有几分意识的,她沉睡中,感觉自己是被抱着回别苑的,那人的怀抱还带着些芬芳,带着些酥软,行走中有着清淡的奶香气息。
可当她醒来的时候,没看见那酥软怀抱的主人,倒是只看见了自己在落云阁里一栋水上阁楼前躺着,还不是在屋里,而是在屋后方的走廊里。
她惺忪的眸子刚睁开,就听到了哗啦一声水响,定睛看去,原是有人在钓鱼,那水中鱼儿此时正巧上钩,咬住鱼饵,被拉上了岸来……
天凉顺着那收起的线朝上看,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张堪比晓月春风的俊色脸庞。
她盯着圻先生的美色瞧了几秒,忽然就觉着不对劲了。
这怎么是仰视的角度?
虽说她发现了圻大先生的长相是三百六十无度无死角绝代面庞的真相,可她也发现原来自己是枕在圻先生腿上睡的……
她没起身,眨着一双眸看他,问道:“你抱我回来的?”
“原来你是被人抱回来的”,他又投下一饵,垂眸回语,面色平静,“总是睡着被别人抱,可不是好习惯。”
天凉这是听出来圻先生没有抱她回来,而且还声明了自己是被别人抱回来,他不开心了。
“你还不是趁我睡,强行抱着我钓鱼呢,先生你这口是心非的能力也属上等么!”她反驳着,望向身边的鱼篓子,一望更惊,乖乖的,敢情这家伙还抱了挺久,连鱼都钓一桶子了。
他没有言语,漠漠道:“忘了?”
天凉茫然,她忘什么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秋铃端来了刚煮好的香茶,恭敬放到了两人身旁,在看到天凉时,脸色一喜赶紧道:“小姐你可醒了,我和先生发现你躺在门前睡觉时,吩咐人抬小姐你回屋,哪知小姐你抓着先生就不松手了,先生陪你在屋里睡了一个时辰,要出来钓鱼时你还是紧巴着不放,这会儿先生可是为了迁就小姐抱着您在这钓了近一个半时辰的鱼呢……”
“秋铃,你可以走了。”天凉重咳一声,打断这不分场合的死丫鬟,挥挥手把她打发了。
秋铃见她脸上有凶光,为保身急忙退了……
小姐不是说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的报备吗,她这么做也被小姐嫌,泪……
天凉又是咳了两声,从他身上爬起来,故意不抬头看他,不用看,她也能想象这厮是什么欠揍的表情。
“我那是……中了迷药,神智不清……”她还想力争解释一下来翻盘,不料圻先生十分淡定的接了一句,“不必掩饰。”
解释等于掩饰。
天凉窘迫,她为毛要看上这人啊,没表白没鲜花没浪漫没个确定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个对话都费尽心思心境胆颤的!她图毛啊!
正在她无限愤慨之时,圻先生忽然抬起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转,一个轻吻就落了上来。
突然袭近的男性气息让天凉微微一傻,顿了一下想推开时,他已吻完毕,离开了她的唇,松开了手。
天凉憋红着脸问,“这回的理由是什么?”
“你在,我满载得鱼”,他竟也十分安妥的答出来了,“奖励。”
天凉听了他的话,有些负气。
她停了半晌,突然抬起两手,揽住他的肩,直起身子就那么扑过去,抬起齿朝他唇上咬了一口,咬出了一排齿印来,咬完过后,又重重亲了一下,才算作罢。
圻先生没有惊慌的神色,只是望着脸蛋红扑扑的她笑问:“你的理由呢?”
“老子不喜欢吃亏”,她回答的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坦荡,“这是当初西郊湖里强吻的回报!”
圻暄啼笑皆非,“这倒是个惹人喜欢的好习惯。”
望着他那脸笑意,天凉不禁觉这人真是会隐藏的高手,明明勾搭调戏什么都在行的很,又喜欢装成个君子的模样,是个闷骚的主。
“饮酒了?”他眼皮一挑,又问,“饮了多少?”
“一口”,她被亲过了,不准备狡辩。
“才饮一口酒,便能做出方才之事?”他面目淡然,眸色无波,语句却是一派笃定的不信,他没有转头道,“今晚收拾好床铺候我过去治伤。”
这人就是能将无赖下流之事做的如此正派坦荡。
天凉默,她今日又用火武又饮酒的,必定对身体有害,明日她便要对付黑风寨,不能大意,所以圻大先生这提议,她是反驳不了的。
天凉知道他写了书信予西凤皇,又想起他不愿透漏自己在凤京,便问了句,“先生在这西凤,有需隐藏身份的原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