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拦我的路”,天凉不冷不淡,“有何贵干?”
“你当真是一句话也不愿对我说是么?”他蹙眉,“就连我为什么会送这娃娃回来,也不加过问?”
“我想知道,自会问我儿子”,天凉终于转头看他,“四王爷日理万机,不敢耽误,这里不送了,若是令子乘王爷的车,要收银两费用的话,我即刻吩咐人给四王府送去。”
凤惜云眸光一动,望向始终不说话,以兴味眸光盯着他的君小宝,兀自摇了首,叹道:“罢了,本王只是想来见你一面,顺时捎了他一程,如今,目的已达,我不碍你的眼,离开就是了。”
说罢收回了挡她的长臂,转身朝马车方向走。
天凉望着他的背影,蹙眉有些奇怪。
为何凤惜云听到她唤君小宝为儿子的时候,一点奇怪或讶异的神情都没有,好似一早就知道君小宝存在似的……
马夫长鞭挥起,驾着马车扬尘而去。
天凉低头问:“包子,你怎么会坐上那人的车?”
“我回的路上,他突然停车告诉我说也是往将军府方向来,询我是不是确为娘亲的孩儿后,便邀送我回来”,包子认真回,“他虽一路都在看我,但倒没有可疑的杀气。我想既然是顺路的车,不搭白不搭。”
有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点和她真像。
“我知道你带着花花,相对安全些,便是没有那么多顾虑,但陌生人的车,还是少搭的好”,天凉眸色一沉,“毕竟,你我还处在未知的危险中。”
小包子神情一顿,点头,“我懂,娘亲,包子有分寸。”
这成熟笃定的语气,怎能让人相信是出自一个孩童之口?
天凉现在只感慨,这孩子果真是个天才了,并非是指在某个技能方面的天才,而是在智商,情商,以及处事待人方面,都是有着非同寻常卓越的能力。
这些能力也许能后天打造。但对于一个五岁半的孩子来说,这许多的方面,更多也许是一半来自遗传,一半在于灵性。
想必这孩子的爹,必也不是泛泛之辈。
“走吧。”
天凉吓意识伸出手,“回府用膳。”
小包子开心应了一声,牵住了她的手,一蹦一跳的随她进了门槛,朝府中走去……
望着前方行走的娘亲,君小宝想起初见时娘亲对自己的抗拒,到现在无意识的就会牵他的手,嘴角不自觉溢出了满足的笑。
他刚下山时,曾那么多次羡慕牵扯家亲手的孩童们……然后他一次次在夜里告诉花花说,他会寻到娘亲的,一定会。
纵使被花花泼凉水,又历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他终是寻到了,也一点一点的完成了自己希翼多年的东西。
他跑遍了整个四玄,他小心翼翼的与花花在夜里谨慎上路,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寻,一个乡村一个乡村的找,最后,终于在凤京,寻到了这甚微近无的玄气之息。
那夜在凤京西郊湖边,花花问他,如若这次又是失望呢,还要继续寻么?
他说,失望不代表失败,每失败一次,就代表我离娘亲更近一步了,你说对么花花?
花花嗤他愚执。
后来,花花又问,小宝,如果你寻到了她,可你的娘亲根本不识得你,又怎么办?那你的辛苦,岂不成了徒劳无功的耗费了么?
他只是一笑,什么也不说。
现在看来,他的努力,不是徒劳无功。
他很喜欢自己这位特别的娘亲,十分的喜欢,也极其的确定,她就是他君小宝的娘亲没错。
就算线索少的不能令人肯定。
就算玄息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但可他仍旧,敢去笃定自己的判断。
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母亲与儿女之间的羁绊,更强烈,更坚韧。
小宝抿了抿唇,望向自己小手,暗自下定了决心。
待他玄气突破真正突破四阶之后,便可不比过于隐忍,至时那面具人若寻来,就算他真是自己爹爹……
可若他想伤害娘亲……
自己必当全力相搏,以命相护。
天凉领着君小宝往自己苑中走,途中,遇见了厉远航,他见天凉便道:“到处寻你,怎么原是在后门这儿?”
“爹在寻我?”天凉想也许是那武器坊的事,松开了君小宝的手,问道,“可是有急事?”
“算不上急事,只是礼节上知会你一声,应是一同送行的”,厉远航捋了把胡须,说道,“圻先生和顾先生方才离开了,还专门留了补药方子给你,礼节上你应去门前送一送才是。”
“离开?”天凉顿了下,面无波澜,“这两位在将军府白吃白喝这么久一两银子没付,此时离开也是应该的,还做什么隆重相送,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大致是出凤京了。”厉远航微摇首,“圻先生向来不走回程路,这一行不知还有没有再回凤京的打算,总归是在将军府待这么久,让他人对我们厉家尊敬了一阵子,也没好好备个谢礼来感恩,实是不应该……”
厉远航还在说着,天凉怔怔蹲着,只觉胸口被拧了一把,十分真切而实在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所谓的锥心之痛。
这锥也许拧的不深,却拧在了心尖儿上,恁觉难受的恼人。
“走了多久了?”她回神发问。
厉远航答:“近一刻了,想必已经出凤京到栈道了。”
天凉抬脚,便想朝马厩走去,下意识想去牵马,可脑中闪现出的问句,不自觉让她脚步定着不动。
他做了这些莫名举动后,却是拍拍屁股,扬长离去……
圻暄。
圻先生。
你到底,是想要如何……
又想要我如何?
“娘亲,你看,有蝃蝀!”(蝃蝀是古语彩虹的称呼)
天凉闻言,仰首去瞧——只见阴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灿阳笼罩,瓦蓝的苍穹映射着璀璨金光,七色的虹彩若隐若现,宛如拱桥横跨天际,日光煜煜下,七色辉映,绚如蝶舞。
雨散虹飞。
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彩虹,如此看着,竟是不禁,看呆了几秒。
“子语,你停一停。”
顾子语听见吩咐,拉起长缰,掀开了马车帘,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圻暄没说话,只是静静转首,望向了天空方向。
顾子语随之一望,也望见了雨后这令人赞叹的美景。
原是穹空出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