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朗月的见习书童生活算是正式开场了。一大早,便有宫人急急催促她起身更衣梳洗,去叶谦的书房中伺候。初夏时节,天气稍稍闷热,院中也时不时传来蝉声,朗月一进书房,四下无人,雕花的太师椅和摆放整齐的书籍奏折进入眼帘。窗边放着一盆盛开的牡丹,奇特的是这牡丹的花瓣呈深黑色。阳光透过半透明的花瓣,花瓣又泛起淡淡的血红色,甚是好看,朗月在那株花儿前仔细端详,不知不觉入了神。忽然右肩处袭来风声,习武之人的警觉被点醒,倩影一闪,便躲过了叶谦的右手,左右两手一前一后端在胸前,作出防卫姿势。
“你会武?”叶谦看着她的眼神别有一番深意。“习得皮毛而已。”朗月答。她会武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本以为你轻功了得,原来还精通武艺。啧啧,才女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叶谦没有自称“孤”而是说了“我”。“这有何奇怪的,女子有点武功防身那不是正常。”朗月睨了他一眼。“只是有人如果做了伤害我,或我身边人的事,我也绝不留情呢。”朗月又说了一句,眼神也移向了窗外,又收回视线投到窗前的那株牡丹上。“你很喜欢这花。”叶谦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这宫中的奇花异草让我一饱眼福,说不上喜欢,就是随便看看。”朗月笑道。“罢了,过来给我研墨。”叶谦大手一挥,坐在了太师椅上。风轻轻一吹,湍流香的味道幽幽袭来,钻进了朗月的鼻腔。说实话她还挺喜欢叶谦身上这独特的香气,一遍研着墨一边望着叶谦奋笔疾书的侧颜,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陛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朗月忽然开口。“讲。”叶谦头也没抬。“下月初我家三妹希月到了及笄的日子,想在这跟陛下告个假。”“准了。但是提醒你,告的假之后双倍补上。”朗月真想在他好看的俊脸上刻上“无耻”二字。“嘿嘿嘿,陛下说什么小女子当然不敢反驳,但我还有一事相求。”“讲。”叶谦还是没抬头。“我想向陛下借个人...就是那个北羌的王子东赫云,请他到府中一同赴宴。”这时叶谦才抬起了头,望着朗月,等着她接着解释下去。“啊,我家三妹......”“准了。”叶谦道,“但你明知他来天盛的目的,出了任何事拿你是问。”叶谦不咸不淡的补上一句。“那是自然。”朗月拍着胸脯保证。
一上午匆匆过去,叶谦遣了宫人传膳,朗月识趣儿的想跟着宫人出去谁知被叶谦叫住:“你,以后在这用膳。”宫人应下后就出去,麻溜的叫人取来一副新的碗筷。殊不知宫中的小道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说相府少爷和皇上形影不离,当今皇帝难不成是个断袖?!远在军营的朗星又打起了喷嚏。两人各自吃着,没出声,叶谦见朗月眉头微微拧起,出声询问:“想什么呢。”“在想那蝴蝶钗子的事。”朗月没有掩饰。“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那人欠的债迟早要还,我要让他加倍还。”叶谦说道,眸中升起一丝冷列。“我帮你!”朗月往嘴里送了一块莲藕饼眨着眼睛看着叶谦。“看在你以前也帮过我的份上。”“呵,那是举手之劳。”叶谦撇过头。“也不能算全帮你吧,我既是要入宫的,也应当为自己铺路,扫清宫中的奸佞小人。”朗月又夹起一块芙蓉翡翠豆腐。“即是如此,那便随你。”叶谦云淡风轻道。“一会随我去宫中演武场。”叶谦翻开手边的一本折子一边道。
演武场。灰鹰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监督着禁军训练。见叶谦亲临也匆匆过来行礼。“属下参见陛下。”叶谦挥了挥手,表示平身,又问:“近来宫中禁军表现如何。孤上次吩咐下去的事情有何进展?”灰鹰不曾答话,只撇了一眼叶谦身后的朗月。“无妨。”叶谦捕捉到了灰鹰的神情。“禁军中却系有娄太后的人,属下已经陆续安排他们去了外围宫殿当差。此事只能循序渐进,太过心急怕会引起对方怀疑。”灰鹰道。叶谦挥手,灰鹰作揖后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
“看来陛下已经开始布局了。”朗月在他身后道。“这事,我不想等太久。”叶谦也毫不回避。“怎的,你想下去和我的禁军们切磋切磋吗?”叶谦的俊脸上浮出一抹笑意。“不了不了哈哈哈...小女子学艺不精怕毁了自家弟弟的名声。”朗月尬笑想要推辞。“那只是与我又如何?”叶谦貌似也真的想看看这盛京才女的实力。“既是陛下金口玉言,小女子哪敢推辞,还请陛下手下留情。”对于自己多年的勤学苦练,朗月还是有点信心的。叶谦脸上的笑意渐浓,高喝一声:“取剑来。”随后灰鹰就呈上两柄剑,一柄是普通士兵训练所用,而另一柄,通体乌黑,还未知出鞘之后是如何的锋芒外露。叶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二选其一。”既然是技不如人,那选一柄好看的剑总没有错吧,朗月心想着抬手取走了那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这位是何许人也,连陛下平时专用的剑都敢取走。叶谦笑着拿起剩余的那柄剑,两人一同来到人群中央,众人已经心有默契的向一旁退去,留出了中间一块硕大的场地来。
“在下失敬。”朗月缓声说了一句。“无妨。”这是叶谦的答复。话音刚落,两人的剑双双出鞘,直往对方面门而去。朗月发现手中的剑轻巧无比,但刀刃上泛着缕缕寒光,一看便是削铁如泥的上呈之物,朗月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两人战在一处,朗月攻,叶谦守,只见朗月的剑直指向叶谦的脖颈之处,叶谦身影一侧,剑往身后一挑,朗月虎口被震得生疼,手中的剑飞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铿锵之声。朗月的虎口已然被震裂,鲜血淋淋,叶谦手中的剑离她的鼻尖也只差分毫。叶谦看着她的手,放下剑道:“请太医来。”朗月抬手道:“不劳费心,在下技不如人受了伤,也不是什么重伤,用些伤药即可。”叶谦取出一块锦帕,也不等她拒绝,执意替她包扎了伤口。“回宸佑宫。”叶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