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语承载着俄罗斯自上而下、从政府到民众对于加入世贸组织急切的心情以及饱满的自信和希望。然而,越是寄希望于世贸组织的每轮谈判,关注其中一点一滴的进展,俄罗斯国内就不免屡屡失望。2001年的卡塔尔多哈,见证了中国入世的历史时刻。在中国终于走完了15年的风雨“入世”路而为此举国振奋之时,许多俄罗斯人不禁要问:为什么中国加入了,我们还不行?时间推移到21世纪的第6个年头,俄罗斯犹如受困的巨人般依然没有“争取到阳光下的位置”。如果说俄罗斯把“入世”看做像“阳光下的位置”那么重要,不能尽快加入,使他们充满了可能“在全球化世界中沦为被遗忘的角落”的担忧。在世界上一些最不发达国家都能顺利加入的问题上,俄罗斯却出乎意料地“屡战屡败”,这种循环往复的等待和失望似乎慢慢超出了民众的心理底线。加上俄国内本来就对“入世”存在的疑虑观点,国内的不满情绪逐渐溢出,“入”还是“不入”、“急入”还是“缓入”的争论上升到人们的视线。
(二)顺天承运,事在人为
早在俄罗斯决定“入世”之初,就时有反对的声音出现。这些意见来自于各个方面,包括国家杜马、地方政府、企业和实业界以及经济学家。他们认为,俄罗斯还不具备加入WTO的条件,俄不能接受超越其发展水平和承受能力的方案。“入世”将带来严重的经济与社会后果:大量涌入的是产品而不是投资;本国产品将受到冲击,失业人口的增加使消费降低;一些经济部门的淘汰会使国家政治危机加深。据民意调查,90%的企业家因担心受到重大冲击而反对加入WTO。企业的设备现有近70%已经老化,缺乏在国际市场上有竞争力的拳头产品,如果不顾经济形势加速加入WTO,会使俄4万家企业破产、1000万~1500万人失业。曾经担任过苏联总理的现国家杜马议员尼古拉·雷日科夫说:“不要讲先‘入世’再看能做什么,现在就应当告诉我们,如我们的电子工业将不复存在。地方上至今都认为,世贸组织——这是全俄戏剧家协会!我们熬过了‘休克疗法’和私有化,已经够受的了!”甚至连俄罗斯的某些地方政府也并不持配合态度,他们对“入世”以后的局面忧心忡忡,出于对地方保护主义的目的,颁布与中央法律不相符的规章制度,为国家“入世”
带来了障碍。
“乌拉圭回合”之后,申请加入世贸组织的国家难度加大,与早些“入世”的国家相比,俄罗斯不仅仅要达成贸易协议,而且必须承担更多的义务,包括提供所有关于国家直接干预经济的信息;在进口许可、海关估价、海关费用、原产地规则、贸易技术壁垒、食品安全和动植物检疫上完全符合WTO的要求;与贸易相关的投资措施须通知各成员国,并符合与贸易相关的知识产权协议,等等。如果把这些障碍比作是进入多边贸易的游戏所必须遵守的规则,不得不面对和跨越,则“入世”谈判的其他问题让俄罗斯人感到“很不舒服”。
在俄国内,许多人,甚至是直接接触谈判事务的政府代表都认为,在加入世贸组织问题上,俄罗斯在许多方面仍是受制于人。俄总理卡西亚诺夫就曾不无指责地说:“俄罗斯面临着其他任何一个想要加入WTO的国家都未曾遇到过的史无前例的困难和难以接受的条件。”他还批评欧盟国家领导人在俄“入世”问题上设置障碍,认为欧盟提出的新的要价“可能会使俄罗斯加入世贸组织的时间延误4~5年。”俄罗斯也指责美国人为制造俄“入世”的障碍,不断地在两国双边谈判中发难。美国接二连三地提出俄要在“入世”之前解决诸多问题,这激怒了本就因谈判进展缓慢而不满的克里姆林宫,俄罗斯人认为,俄这些年做出了很多努力,已经交足了“入世”所需的“入场费”,也不需要再额外作出让步。自1993年提出申请,谈判也进行了10多年,俄国内一时上下充斥着对“马拉松式”入世谈判的厌烦和不满,许多人的坚定和信心也难免不变成无奈和排斥。
但是,在这场“入世”到底“值不值”的讨论中,支持意见仍然占据重要位置,情绪的宣泄之后仍然需要理性的沉淀。加入世贸组织显然是利大于弊的,俄罗斯在参与国际贸易时适用统一的“游戏规则”,在平等的条件下参加国际贸易,对俄商品进入国际市场的歧视性条件将大为减少,有利于扩大了俄商品进入国际市场的数量和企业的经济活动;入世之后,经济开放和外来竞争的增强,也会促使企业提高商品的质量和竞争能力,改变俄国内经济保守落后的局面;在吸引外资的同时,也促使俄改善了投资环境,不仅有利于经济改革,且可以重塑俄罗斯的国际形象;参与新国际贸易规则制定的可能也可以更有效地扞卫自己的国家利益。退一步讲,即使“入世”为俄罗斯经济带来的好处暂时有限,但是作为一个大国,长期游离于全球多边贸易体制之外与其地位并不相符;而且,加入WTO就意味着对游戏规则有了制定权,削弱了西方大国,尤其是美国在WTO内部的势力,从长远来看,对俄罗斯是极其必要的。换个角度说,越早“入世”反而可以更多地减少谈判对象、更少地面对苛刻要求、更早地避免贸易争端和冲突、更快地增加出口。而“入世”谈判的暂时困境并不能把它看做长久问题无法解决,也许俄罗斯迫切需要的是研究一下与对手双方讨价还价的战术。毕竟在某些问题上,西方不可能把俄罗斯孤立起来,例如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最可靠的能源供应者之一。
虽然国内对此争论莫衷一是,俄政府并没有放弃在“入世”问题上的努力,加入WTO是俄罗斯政府的战略选择。普京把“入世”作为他任期的主要目标之一,认为“入世”是不可避免的,且越快越好,他不断敦促在谈判中取得成功,解决各项基本问题,俄政府已经将“入世”与恢复经济、提高综合国力、重振大国雄风联系在一起了。因此,俄罗斯政府努力消除对俄投资的各种障碍,全力支持投资活动,充分保护外国投资者的利益,并且从降低税收、完善立法、加快“入世”进程方面入手,进一步优化俄投资环境;同时,在修改法律制度、改善投资环境、振兴经济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取得的相应的成果。这些举措为俄罗斯克服国内外不利因素的影响,随之加快“入世”的速度打下了基础。
五、曙光在前方——俄“入世”进入快车道
(一)从“春天”到“盛夏”
普京上台执政以来,俄罗斯经济摆脱了连续7年的衰退,开始快速增长。
早在2000年的时候,人们就开始说“俄罗斯经济的春天来到了”。现在看来,不仅仅是春天而已,高速增长的“盛夏”也已快步赶来。鉴于俄罗斯经济状况的明显好转,2003年10月,穆迪氏(Moody’s)一次将俄罗斯主权信誉等级提高了2个级别,即由适合投机的BAA3级提高到适合投资的BA2级。
2003年9月,在美国权威的A.T.科尔尼咨询公司根据全世界企业家所作的投资信心调查排名上,俄罗斯在世界最具投资吸引力国家的排名由2002年的第17位提升到2003年的第8位,首次进入世界最受欢迎的10大投资地之列。西方商界大举进入俄罗斯这一新兴投资热土,使得近两年俄罗斯吸引外资明显加速,到2003年底,俄罗斯累计吸引外国直接投资超过了550亿美元,其中2003年吸引外国直接投资65亿美元,同比增长62%。宏观经济形势的改善无疑为“入世”创造了良好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