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来后,我与高峰、晓旺一起吃了顿“散伙”的饭,我们三个人都喝了一点儿啤酒,晓旺因为多喝了一点酒整个人也变得兴奋了起来,他抱着我和高峰哭了。他不是那种低声的抽泣,而是哭出了声音来,惹的在饭店吃饭的其他客人们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知道他舍不得离开我俩,我俩赶忙安慰起他来。我说:“咱们三个人在一起上了三年的学,而且还住在了同一个宿舍里,我自己感觉你俩就是我的兄弟,这不学校的学也上完了,咱们不得先回家里向父母们报个到吧,等回家报到完了过上几天我和高峰就去看你,我早晨坐上火车不到中午就去你家了,你还怕我们找不见你了?”高峰也说:“旺的,我和咱们领导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总得回家报个到吧!过两天我和咱们领导去你家住着就不走了,你说行不行?”他还是拉着我俩的手继续哭着。我说:“要不我俩找个地方把我们的行李先放下,你喝上酒了我们也不放心,我俩先把你送回去,你看行不行?”这时晓旺才止住了哭声又点了点头,赶在天黑之前我们三个人坐上了去晓旺家的公交车把他送回了家中。
在路上他的酒意渐渐的散去了,开始清醒了起来。我说:“旺的,你以后可得少喝点酒了,喝多了看你那通折腾,惹的在饭店里吃饭的客人们都看着我们,咱们三个人可把洋相出大了。”高峰说:“说得对,你以后可别那样喝酒了,喝多了就怕出个意外可就麻烦了;还有你那抽烟的事情,自己还没有挣上钱就先学会抽烟了,就不怕回去了你妈闻出你身上的那股烟味来?”晓旺这时也开始后悔了起来,他说:“真是对不住你俩个了,给你俩丢了人还给你俩添了麻烦,今晚去我家住上一宿,明天你俩再慢慢的回家吧!”高峰说:“看来你喝完酒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把你送回去都这么晚了,我俩就是想回也不可能了,你还是把你口袋里的烟先藏起来吧!小心你妈发现了骂你。”晓旺说:“你提醒的对的了,我回去了就把烟先藏起来!”他见我不说话便问道:“头儿,你咋了六神无主的,是不是又在想护士班的那位女同学了?”高峰也逗我说:“唉!老大要不要过两天让我俩陪上你去看看她?”我说:“你俩着啥急了?将来肯定有让你俩陪我的时候,说不定哪一天我要结婚了,你俩还不得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听了我说的话他俩象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的笑了起来,旁边座位上的人也笑了。
晓旺家的院子坐落在他们村子的村口上,距离外面的公路不到五十米。五大间新修的瓦房宽敞又明亮,院子大的像个足球场,大门修的比我们学校的还要大还要气派。晓旺说这是因为他家里要停几辆大货车才这么修的。晓旺他妈见晓旺回来了很高兴,她招呼我和高峰坐在了椅子上,她看着小旺说:“旺子,毕业证领回来了没有?你们还用不用去学校了?”晓旺说:“妈,毕业证领回来了,不用再去学校了。”他妈高兴的说:“领回来就好,我给你们切个西瓜去。”不一会她把切好的西瓜端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问:“你俩谁是启明,谁是高峰呀?以前老听旺的念叨你俩呢!”我说:“我是启明,他是高峰。”晓旺他妈又说:“我听旺的说你俩和他是在一个宿舍里住着了,这一住就是两三年,以后可得互相帮助了啊!”我说:“婶的,我们都是好朋友了,以后肯定会互相帮助的。”晚上我俩住在了他家,他爸也出车回来了,是个养大车的个体老板。
吃过早饭后,我和高峰坐上晓旺他爸的运输车到了县城,我们俩又各自拿上了自己的行李道别后各自回家了,这次我俩谁也没有再哭,再见了我的好兄弟。
一路上我想着晓旺和高峰,想着我们班的其他同学,想起了王芬芳,也想起了郝丽华。我想如果郝丽华没有出现在我生活中的话,我是不是会喜欢上王芬芳呢?我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回到家里,我把行李丢在了一边,好累啊!我先坐下休息休息。我也知道不是因为坐车而劳累,而是因为我一路上想的太多了。人生就是这样,我的下一站又会是在哪里?
我妈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和晓旺他妈问的一样:“毕业证拿回来了没有?还用不用去学校了?”我说:“已经拿回来了,不用再去了。”我妈又说:“那你可得收好了,自己放好别弄丢了!”她又说:“吃不吃西瓜了?那儿放着半个了你切上吃吧!”听和晓旺他妈说的一样吧!
晚上我爸也回来了,他见到我很高兴,还拿着我的毕业证看了又看。他说:“你知道爸是学中医的,像你这么大时也每天跟着老中医们学,学了多少年了你看我连一个毕业证也没有,每次在填写简历一栏时总是要填上“师承式”,如今好了你也是医生了,是正规学校毕业的,我们家终于也有第二代人要行医了,爸心里可真高兴。”说着他抽出一支烟来美滋滋的抽了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高兴,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夸奖我。“你先休息两天再说,我再给你问一问,看哪里能有个合适的工作做一做?”我爸说。晚上他还拿出瓶酒来倒了一杯酒,他问我说:“你喝不喝?”我说:“又辣又苦,我不喝。”
因为从我们这一届开始所有的大中专学生已经不再享受国家的分配政策了,所以工作还得自己去找。找吧!我憧憬着看哪个单位能接收我,我等着,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那天我妈从外面回来时拿着一封信给我,她一边递给我一边说:“明明,是不是你们同学给你来信了?你看一看。”我接过来一看,哦,是小郝给我写来的,我的眼睛里顿时闪起亮光来,她终于又给我来信了。
我赶忙回到了我住的家里,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躺在床上看了起来。信是这样写的:“启明你好:我一定猜到了你现在正躺在你家的床上,看着我给你写的来信,看着给你写的话你一定又想到了我给你吃过的甜甜的柿饼吧!我正吃着它,你是不是有点嘴馋了?……那天你在火车站送走了我和我爸,在火车上我爸问我:“你们护士班还有男同学学护士了?”我说:“没有。”后来他又一直追问我,我说:“是医士班的同学,他们是学当医生的。”我爸又问我:“丽丽,你是不是处对象了?”我说:“没有,就是一般的同学关系。”他说:“带你的那个后生看的挺不错的,我看他长得挺精神的。”我又把你夸了一番:“他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是他们班的班长,会写诗,还会武术。”他说:“这还是能文能武,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啊!”说着我爸他自己也笑了……你说我爸可笑不可笑?”我躺在床上看着看着,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明明,赶紧过来吃饭了。”这时候我妈叫我了……
午饭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纸给丽华写起回信来。“亲爱的华:谢谢你给我的来信,我终于在混沌中看到了光明,闲来无事的我宅在家中实在是太不舒服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看看书外,我还能干些什么?我真希望能尽快的找到工作,尽快去上班。等我挣下钱了我一定先去看你,给你买好看的裙子穿……还有你爸没有和你妈再说关于我的话题吧?要不你把你爸或你妈的名字告诉我,我给他们写封信,把话说明了就说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已经找对象了,也省得他们再胡乱猜测了,你说呢?”第二天信件寄走了,我的心情也惭惭的好了起来。
晚饭时分,我的发小阿牛来看我来了。初中毕业后他便没有再去上学,回到村里跟他老爸一起干起了农活,人晒得黑黑的,倒是个子长高了不少。“回来几天了你也不过来看我,你是不是已经毕业了?看来你也能行医了,哪天帮我瞧一瞧,我这腰干活时有点疼……”我问他:“去年的玉米卖了多少钱?今年是不是比去年的收成还要好了?”他说:“最近雨水多,庄稼地里也不干。今年的庄稼长势要比去年好,我估计要比去年好一点。”他还是不愿意透露去年的玉米卖了多少钱,我也就不再问他了。中国人讲究财不外露,看来这种想法是根深蒂固了,连自己最信任的同学朋友都不能告诉他。我们聊了两个多小时,阿牛说:“我要回去了,明天我还得干活了。”阿牛回去了,我躺在床上又想起丽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