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四的上午,苏娴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请我去吃西安的特色小吃,羊肉泡馍。按她当时的说法是,羊肉泡馍都没吃过,怎么能算真正来过西安呢?
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窝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上郁闷,看着老师刚把小球从斜面的顶端滚到中间,下一步它会接着滚到底端。我接完电话,趁着下课时间溜了出去。一起从边家村坐6路公交车,去东大街那个很有名的老孙家。
到了钟楼,沿着道路一直往东,终于在一个颇为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们新搬的店面。上楼,找位子坐下,掰馍掰到手指酸痛,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吃这个东西了。
其实本来也就是那种骗骗生人的东西,除了带朋友,相信谁也不会再来吃第二次。
之后我与苏娴几乎再没单独见过面,偶尔在校园里碰到,也只是礼节性地点下头,或者问个好。所以在她成为我女朋友之后她一再强调,我那时候还真够会装的,这么大一色狼,竟然都伪装得连她都没看出来。
对于林琳,有时候我想,之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还会想到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是我的初恋。
经常有修路的原因,往往两天前还正常的公交车路线再次乘坐经过的站点就不完全一样了。很多时候在晚上我从电子市场下车,穿过西工大,走过那条有名的"三航路",看到一对对情侣相互依偎着,亲吻或者是抚摸,那亲热劲儿看起来就只差当众做爱了。很多时候我一边哼着歌曲,就要哭了,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我厌恶于自己的这种类似做作的矫情,但又无可自制。
这样一直到中秋节,那时候人人都在为晚会做准备,就连我们宿舍一个愣头愣脑的家伙都要上去唱歌。
预演的时候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有跟着去助威来着,其实也就是看个笑话,这么说就显得我们都不怎么厚道,其实是实话啦。
他唱的曲目是《太委屈》,结果在初选演出中,刚拉上高音,就俨然一副周杰伦的架势,来了个长长的"菜委屈"。那时候周杰伦新歌的开头被无数人听成是"爽歪的麻雀,在电线杆上裸睡"已经足够经典,他还来这一套,评委老师当然就都不愿意吃了,于是纷纷摇头。
这家伙倒不气馁,坚持评委看不上是怪他们,而不是自身的问题,回去到网上下载了个伴奏弄了个录音软件拿麦克风把那歌给录了下来,稍做处理,传到了一个叫"周杰伦Fans联盟"的论坛里。
后来歪打正着,被一个盗版商看上,给收进了一张周杰伦的伪版专辑里,谓之"陶晶莹《太委屈》周杰伦激情翻唱版"。这家伙知道后到处跟人说,那歌其实是他唱的。我倒没感觉这个有什么好激动的,不过说明他的吐字足够不清晰而已。
因为是主持人,苏娴找到我要我帮忙写台词。我推脱不掉,只好强憋着,写出什么"今夜,月圆如盘,粼粼的月光撒在思念的海洋上,顿生涟漪。浓浓的秋思随着湖面蔓延开来,将你我的异旅困顿沉淀下来,饱和成种种的寄予"的句子;连"头上明月,牵畔你我的思念"什么的都出来了,恶心得不行。
她却感觉很好,认为很有文采。拿到稿子后要请我吃饭,我不好推却,只好让她在西门南边那家德克士请了一次。因为如你所想,如果在学校餐厅,不浪费的话,两个人怎么吃都难以超过20元的,外面就不一样啦。
中秋节晚上的那场演出我没去看,后来听说很成功,而且主持人方面主要归功于我的台词。那天我在周辰的一再要求下去了他们学校,也是看晚会,而不同的是这边有他刚追到的一个女孩子的节目。
到了以后我们在他的宿舍坐了一会儿,他给我看他在家里的女朋友刚刚寄来的信。那信里面有一部分的内容,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妈妈要我报考北京外国语学院,方便以后的出国,但我才不肯哩,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想好了,到时候偷偷地把三个志愿都填成西安的学校,哪个能录取我都会过去,哪怕只是二本甚至专科。
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就可以每天为你收拾屋子,为你洗衣服,还为你做好吃的了。哪怕成了个家庭主妇,为你我也是快乐的。
整个下午到晚上之间的时候,我都几乎没说一句话。我真的开始沉醉于这种朴素的淡淡的小幸福中。人总是这样,为自己没得到的苦苦追寻,已经拥有的却又随便践踏。
晚会的刚开始是他们学生会从一个琴行里请来的一个地下乐队的现场表演,歌曲是据说在某个国家级音乐比赛中获了大奖的。
吉他手兼主唱颓废和略带哭腔的演唱让我想起早期的朴树,《妈妈,我......》,还有《活着》什么的,各成员动起来也都很活跃。但是下面明显没人欣赏,甚至可以看到有很多人在捂住嘴笑。
以至最后他们都不得不换歌,唱了一首《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现场才开始有了点稀稀拉拉的掌声。
看到了周辰所谓的新找的女朋友,跟其他几个女生一起演了个歌伴舞,《看我七十二变》,我们都称之为"看我孙悟空",看起来她人长得还算漂亮。
然后等到她们表演结束要下台的时候,我们在周辰的鼓动下一起上去把荧光棒、气球之类的都给送了上去。
然后不等晚会的全部演出结束,周辰要我一起去后台找她,三个人一起去吃火锅。在赶往"刘三姐"的路上,我一会儿急走几步跑在前面,一会儿又慢慢地有意落在了后面,迎着风,突然感觉有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