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泥泞的水洼里,天上的大雨不断浇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绝望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她的胸口,窒息着她。爹娘惨死、自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却控告她是凶手,被抓的这一刻她仍是懵懂的,她想问发生什么事儿了,爹娘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抓她,为什么!
没有力气、没有方向,她躺在地上,雨水模糊了眼睛,但为什么眼前都是未婚夫那样厌恶的眼神,他在恶狠狠的骂他,她已经都听不清他口中都在骂什么,只有头脑中嗡嗡的响声,以及天旋地转的眩晕,眼前一黑她脸趴在水坑中再无任何意识。
倒在地上她不知道的是,一抹自她娘胎里带出来的眉心蓝光闪了闪,最终归为沉寂。
夜还是那么黑,还是那么冷。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茅草屋中,阳光从窗棂射出来,很刺眼,她皱着眉头眨了眨眼,适应了阳光的耀眼,才突然发现不远处桌子边上坐着一个男人。
“你醒了”一身墨黑色的劲装的男人冷冷的说,他的深邃的眼神直视着她。
“我怎么……这是哪?”她紧张的坐起来蜷着身子。
“从今天开始你不在是权倾天下的沐王府嫡女沐月,沐王府所有人已经一夜之间被你毒杀无一幸免,你已经被当今圣上下令斩首,现在尸体已经在乱葬岗被野狗啃咬得尸骨无存。“男人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我还未走进内院的门就……就看到处是尸体,我怕父王母妃出事,我跑进屋里到处找他们,我……我找到……找到书房,”沐月哭泣着哽咽接着说:“他们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我扑过去抱着他们,他们的身体冰冷冰冷的,我怕我怕。”
“但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是你,是你亲自买的毒药,药铺有记录;是你趁黑夜下毒在饮食和水中,你贴身丫鬟做人证指认你;你未婚夫控告你与三色山的人私通,珠胎暗结,被他和你父母亲发现,给你灌下打胎药,你怀恨在心,在王府下毒,还手持利刃意图杀害你未婚夫。“男人的声音再次直戳她的心。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三色山的人,“沐月怒吼,但她的声音再大也无法推翻这看似已经成定局的事。
“你的奸夫也已经招认了。皇上因为他是三色山的人不好处罚已经让三色山自己领回处置了。“男人再次开口。
他说出的话如刀子一样插入她心脏,鲜血淋淋。
“啊!”沐月受不了的疯狂抓着自己的脑袋大叫:“我是冤枉的,不是我,他们说的是假的。”
“假的?可你无证据证明是假的。”男人似乎想要让沐月清醒,说的话如揭开她的伤疤。
“我……没有证据,找不到证据。我没用,我还不如死了,到地下跟您们作伴,这人世间好冷……”她哭泣着,痛苦的无以复加,猛然用头去撞柱。
“没用的东西,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让你被斩首,一了百了。”男人一把抓住沐月的胳膊,把她摔倒床上。
沐月心如死灰般的竟然想要一心求死。
“宋墨,你别再救我了,我不值得你冒险,”沐月一边哭着一边说:“你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你是桓王,何必为了我违抗皇命。我们那点儿时情谊,真不值得你这么做,你看我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就舍弃我,现在更恨不得杀了我嘛。”
“沐月,你就这点出息,父母亲人被杀没找到凶手,你就甘心让他们枉死。你就这么甘心自己被泼上荡妇的骂名,你原来的骄傲呢,你的骨气呢。”宋墨抓着沐月的胸口衣领,对她咆哮着。
单薄的衣料被雨水浸透过十分脆弱,不禁拉拽,沐月的胸口衣襟在拉拽中敞开,露出雪白的胸部及若隐若现的半球肌肤,红色的肚兜是那样醒目。
宋墨眼角看到,如烫手了一样,慌忙松开手。
沐月重重的跌回床上,对胸口的情况置若罔闻,就那样倒在床上,没有一丝生的意愿。
“你想不想知道那个三色山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做?三色山从太祖时候就避世归隐,因曾为太祖立下开国奇功,所以特赦不由朝廷管理。这次为什么趟这浑水。而你……并未怀过胎。”宋墨猛然从怀里抽出一个卷布,扔到她的脸上,展开的卷布是一个男子的画像。
沐月仍是一动未动,她脑海中如走马灯一样,一幕幕的闪过父亲的慈爱、母亲的温柔,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玩笑。那时母亲都会笑骂他调皮,父亲洋装严厉但眼睛里却也是笑意。突然画面变成父母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睁着眼睛,嘴角挂着血微张开的嘴好像还有话要对她说。
他们死的冤枉!!!我要为他们报仇。
沐月猛然睁开眼睛,她慢慢的抓起画像,画像上的男人,说实话她是第一次看到,一个长相平常的男子,仍在人堆里都不容易找出来。比起她未婚夫,天昭王朝第一美男子——林国公世子林墨惜,就样貌上那是云泥之别。
世人多可笑,竟也相信了那样私通的故事。
脑海中又出现了林墨惜那俊美脸上深深厌恶自己的神色,在俊美又怎么样,同手上画像中一样面目可憎。
“我不甘心,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沐月攥紧了手上画像,用尽力攥着指甲抠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她目光直视着宋墨说:“宋墨,你相信我没做过那些事儿,对吗?否则你不会救我。那请你帮我指条明路。我将终身感怀在心,为父母报仇后,我愿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我相信你,因为整个故事编的漏洞百出,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而且就算你不想跟林墨惜,大可以找我啊,何必找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宋墨直接说。
沐月脑海中又想到小时候,年节时候她随母妃进宫都跟宋墨一起玩,小时候宋墨个头矮,她都比他高半头,有一年他们在御花园的湖边玩,宋墨失足掉到水里,她眼疾手快的抓住宋墨,一直一直抓着到宫女太监救起他。
好像就是昨天事儿,那样清晰的在脑海里,但又那么遥远。他们都已经长大。而她现在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凶手。
“宋墨,我下半辈子就只为报仇而活了,请你给我指条明路。”沐月语气恳求,眼神坚毅。
“去三色山吧,找到那个人或者找到三色山的掌门问清楚事情,或者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这当下京城里已经没有你翻身的可能了。证据、证人都已经被毁,皇上已经判你斩立决了,事实上你已经是死人了。”宋墨语气沉重。
背后阴谋之人做的很彻底,她……如孤鸟在风暴中被裹卷着。
“这是我从宫里偷出来的三色山的秘档,寥寥几句只是说了三色山的大体方位,或许对你有帮助,你看看能不能用吧。”宋墨从怀中又掏出来一个帛书。
沐月接过来,展开看到帛书上只有十六个字:
蓬莱仙境、银河之畔,三色成山、仙人莫寻。
沐月拿着帛书,抬头看了看宋墨,有些茫然。
宋墨两手一摊,说到:“别看我,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沐月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帛书,用手摩挲着上面的字。突然她脑海中想到之前在林国公府的藏书阁里看到过一个孤本书,是讲的一个人的游记上面好像有类似的蓬莱、银河之类的内容,但没记住具体内容。
“宋墨,我想去趟林国公府,我记得藏书阁里好像有本书有相关内容。”沐月嘴上对宋墨说,同时手指仍轻拂着帛书上的字。
“不行,你现在不能露面,你以前去过林国公府那么多次,下人都认识你,还想去那是找死嘛,想死别连累我。“宋墨暴怒。
呵呵,也对,曾经未婚夫的家,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人,他家她从小就常常去,她已经当林国公府如自己家一样了,府上每个下人都认识她啊。
“我给你去找,你说那本书是什么样子。“宋墨看不得她眼里的那死灰一样的凄苦神色。
“书名是山村游记,一个有些破旧的孤本书,有些不起眼,我记得在藏书阁的第二个书库里。”沐月说。
“好,你等着吧,我去去就回。”宋墨起身离开了。
阳光越来越刺眼,沐月挣着眼睛就那样直视着太阳,流水不住的顺着眼角留下,也许以后在她的生活里就没有阳光里。
天之骄女,跌落云巅后阳光照不得,人群见不得,陪伴她的将是荆棘路,复仇心将支撑着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