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儿,又开战了。
没有预兆,也不用预兆。蛮朝军团就这样呜呜的一大片朝北燕辽西和渔阳两个郡压去。
前面是蛮兽配上重装蛮兵加上蛮骑一路推进,后头跟着蛮巫与弓箭手骚扰,这种蛮军惯用的套路一遍又一遍的侵蚀着北燕。
北燕这边,燕皇木枯独自率领精兵军团前压辽西城外30里,驻扎在长城城口,每日与蛮朝展开绞肉般的战争,你来我往。
后方两侧距离10里处设置两个重兵营以防蛮军侧翼突袭防止被包围,中间是一对刚刚建筑成的轻骑营。以用来传报消息,支援和运输粮草。
渔阳郡那边,先是八大军团长率兵镇守,
而后北燕皇后逢春亲至,
逢春亲临当天,便骑上战马率兵出城迎战。
在她率领下,
燕骑所过之处,蛮军尸横遍野,直到蛮朝大将军蛮一前来,蛮朝的颓势才略微阻止。
真是应了巾帼不让须眉,红颜不输儿郎的那句老话。
两个大国之间像是互相清楚对方套路一般,
在渔阳和辽西展开了持久的拉锯。每日不计其数的投入兵力,北方这片战场已然变成了一台巨型绞肉机。
北燕清楚,蛮朝的一切进攻路线,
而蛮朝也明白北燕重点驻扎地点。
原因无他,辽西和渔阳有且仅有这两个地方是两国接壤
其余地方都是天险,人为不能冲破。
北燕西边是荒漠沼泽,常人无法逾越,
东边是十万大山,凶兽遍野,想要翻越除非是七级之上的高手,可一个国家七级之上的人又有多少,
少了过去根本掀不起大浪,况且翻越十万大山之后到的也是心国界地,心国早已闭关锁国,无法里应外合。
派多了过去那军中少了中坚力量,敌对一眼便能看出,若抓住时机出击,便能站得战略优势。
更何况只说是至少7品高手才可自保,若一个不小心七品也是可能丧命的。
因此,占据着地利,北燕只用守住渔阳和辽西,北蛮就无法越雷池一步。
长城城口,北燕皇木枯骑在他的烈马飞影上,烈马鬃毛火红,在这茫茫雪地之中尤为显眼通红,时不时的,
马儿还会蹬脚呼哧低吼,透出一阵阵白气。
“老朋友,别急,马上就要开干啦”木枯拍了拍他的烈马,轻声温柔的安慰道。
烈马名为飞影,跟随他南征北战已有数十年。数次带他走出险而又险的绝境
唐朝时期,南十派进贡了一批汗血宝马,而这之中,这匹飞影性格最为刚烈,常人无法驯服,就连专门的驯马师都对其没有办法,
每当喂食或放其出来剃毛修理,总会踢伤马夫,独倨马群中央。
太仆寺甚至贴榜,若有人可以收服此马,可就地将此马领走并赏黄金千两。
许多爱马爱钱之人都曾去尝试过,不是被踹伤就是无法在马背上停留片刻。一时间无人能驯服。
千金汗血也就此在洛阳广为流传。
直至将军木枯回京述职,见此贴文,当即前往太仆寺识马,连家门都没有回去。
木枯手持龙樱枪在太仆带领下来到此烈马厩前,人和马对视片刻,木枯一枪扫开围在马前的木栏,
跳上马背,一手紧握缰绳,一手高持龙樱大喝“日后山陬海噬,皆我一枪之力,你一蹄之功,天涯海角,我倒要看看,哪里去不得!”
说完用枪挑走太仆手中的千金袋子,高喊“去也”
一人一马,飞驰洛阳。
时光辗转,当年将军木枯也已成为如今的燕皇,烈马也已踏遍世间山河。
木枯和飞影独自站在众军之前望向前方的风雪,身后燕军鼓声累累。
风雪之中,一片茫茫大军缓步前进,震得地面微微有些颤动。突然,大军停止前行,一瞬间风雪也似停止。
远远地,一头巨大的蛮兽身影从风雪中走出,这头蛮兽毛发金黄,只有一只角,剩下一只好似被人生生掰断。
但依旧掩藏不住它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金色蛮兽身躯之上坐着一个北蛮人。
那人风雪之中竟裸露上半身,强壮的身躯上是密密麻麻的蚩尤刺青和伤痕交错。
单手握住蛮兽的缰绳,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握着一柄巨斧,桀骜的眼神看向木枯。
虽是一人开口,声音却掩过了燕军擂鼓之声。
“今日,想毁哪边容貌?”
蛮天,只属于北蛮最强之人。
得此称号,便是北蛮王,其后才分蛮一,蛮二两大统领。
统统都是称号,历代相传。
“先折去这头畜生另一角再说”木枯高声大笑,身下飞影似是回应,一声高鸣,飞驰冲向蛮天。
“杀!”,一声高亢,北蛮和北燕军团再一次的剧烈碰撞起来。
一时间,雪染白原。
...
也许就是这世道的可笑,北国正直战乱而曾经同为唐人的楚人正一片歌舞祥和。
楚都襄阳的一片绝高花楼,此时正在迎接来来往往的客人。
有明目张胆的官人,有自诩风流的才子也有平日里的平头百姓。
总之只要你有钱,便可买到春宵佳景。
花楼顶楼有一间雅座,平日里负责欣赏歌舞之时还可一览这襄阳夜景,好生气派。
这座雅间今天也迎来了他的常客。
楚国皇子楚于钟。
似醉不醉的丹凤,随乱披散的长发配上一副俊朗的容貌引得一旁倒酒女子频频侧目,
楚于钟无意间瞟到她一眼,或是笑一笑,女子便芳心乱颤,脸蛋通红。
“这向我那傻侄子赢来的钱花的就是舒服,你说是不,春红姑娘”楚于钟抬头看向正在为自己揉脑袋的女子说道。
说是抬头一点没错,此时的楚于钟正躺在这京都最红最妩媚的歌姬大腿上。
“公子就知道欺负人”春红温柔地回应着,让女子都妒忌的脸蛋此时也微微发红,明显不是像楚于钟一样喝酒喝的。
“哈哈哈,改明儿我一走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欺负你”楚于钟哈哈大笑。
“公子真要出去吗?”春红声音传来,眼神柔柔“就真一点不想念这襄阳,想念春红?”
楚于钟闭上眼睛也没有回应,过了半响,自顾坐起身子转了转有些发麻的脑袋,伸了一个懒腰看向这底下灯火辉煌的襄阳城。
轻声说道“这襄阳啊,厌了”
说完,亲了一口春红这吹弹可破的脸蛋,惹得春红眼波流转,脸颊似要滴出血来。
轻啐一口“公子,真讨厌”这副姿态,若被襄阳城寻常男人瞧见,那肯定是腿都要发软发懵了。
而楚于钟则是哈哈一笑,起身喊道“走喽走喽”说完独自挥手下楼。
下楼途中若碰到朝中官员,楚于钟甚至还会挥手笑道
“诶,好久不见,巧了巧了”
虽是朝中默认官员可随意进出花楼可被碰到的官员还是会很尴尬的以袖遮脸,略微不适地回应“三殿下好,真巧真巧”
待楚于钟走远,官员往往会低喝一声“巧你娘,神经病”
楚于钟下楼至门口,楚鼠公公也随之现身。
“公子”楚蛇低头回应。
“嗯,回去吧”楚于钟摇摇手,牵起拴在楼前的骏马向自己的郡王府慢悠悠骑去。
别说皇子,就是稍微官大点的官员都有轿子,而楚于钟从来都是骑马逛襄阳,不是不想,确实是郡王府中无人。
不过也好,这临别的时候,除了向自己那个父王禀报一番,也只需安慰家里的老嬷嬷。
一身轻松。
“真要出去?”老嬷嬷早早站在郡王府前,看到楚于钟骑马回来赶忙上前问道。
楚于钟赶快下马,扶着嬷嬷往府中走去,边走边笑“是呀,父王那边也同意了,嬷嬷你放心于钟回来时定给你带个儿媳回来”
嬷嬷白了楚于钟一眼,有些埋怨“怎么说走就走,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一定,于钟也说不准,好男儿嘛,志在四方”楚于钟笑道
“记得早点回来,想嬷嬷了就记得写信”嬷嬷说着“嬷嬷也不要你回来带个姑娘,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好的好的”楚于钟笑着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嬷嬷就不送你了”嬷嬷说道
“嗯,好的”楚于钟冲嬷嬷行了个礼朝自己房间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
楚于钟有些兴奋的起身刚刚收拾完自身的行囊,房门便被推开了。
楚于钟有些奇怪地睁眼一瞧,原来是嬷嬷进来了。
嬷嬷手里拿着两个鸡蛋和一个包裹说道“醒啦”
“嗯”楚于钟笑了笑。
“你也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这两个鸡蛋放在路上吃,包裹里啊还有一些换洗用的衣裳和零钱”嬷嬷提起包裹放到楚于钟刚刚收拾完的行李中。
“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记得时常给嬷嬷写信,想家了就早些回来”嬷嬷自顾自地讲道。
“好的好的,知道了,嬷嬷”楚于钟看向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嬷嬷。
“你别嫌嬷嬷烦,马上要走了,嬷嬷再说两句”嬷嬷补充道。
“嗯,明白了”楚于钟背起自己的行李,转身抱了抱嬷嬷,“嬷嬷在家也一定要健康开心哦,可别让于钟在外面担心”
“嗯知道了,我的于钟是孝顺的”嬷嬷声音有些呜咽,
“好啦,又不是不回来”楚于钟安慰起嬷嬷。
终于在安慰好嬷嬷之后,楚于钟算是正式出发了
楚国三皇子,出行只带了一个随从楚蛇,向养育自己到大的嬷嬷挥了挥手
“嬷嬷安康。”
这是楚于钟离开襄阳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唯一一句他想说的话。
皇子远游,竟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