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啊铭儿!”晴川刚想出口提醒,但是话声刚落,怡纯已经猝不及防的咬上了弘铭的手臂。
怡纯咬着弘铭的手臂不肯松手,弘铭也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怡纯咬着,直至把怡纯放在床榻上,怡纯才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笑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嘴角伸出鲜血都浑然不知,只是傻笑。
晴川赶紧上前,掏出绢帕,心痛的挽起弘铭血迹斑斑的衣袖,一排牙印赫然的印在了弘铭健硕的手臂上,鲜血不止。“快去请大夫啊!”晴川虽然心痛儿子,但是这样的情形她又怎么忍心责怪始作俑者的纯儿呢。
“天啊,铭儿,一定很痛吧?”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的朝着弘铭的伤口吹着气,试图减轻铭儿的伤痛。“不痛额娘!”弘铭淡淡的道,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而另有其人。比起心中的伤痛,这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算得了什么?
看着行尸走肉一般的铭儿,再看看挣扎了半天终于混混睡去的纯儿,晴川实在无法再去面对这一切,她抛开屋内众人,躲到不远处无人的墙角下,放生大哭。弘铭承受着即将失去挚爱的锥心之痛,小格格的离世对他业已冰冷的心无疑是雪上加霜;而我见犹怜的纯儿更是为了这个期盼已久的孩儿哭瞎了双眼,最终却依旧要面对失去孩子的心碎场面。
直到泪水湿透了衣襟,晴川才渐渐的从伤心情怀中平复,抬眼只见李卫站在一旁。“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晴川不要意思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李卫道:“我站了许久了,只是你没有在意罢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天命,天命难为,就像有些人注定此生无缘,就像有些人注定天授皇权,该来的总会来,翩跹少年总要经历许许多多的磨难,才能脱去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懵懂。”李卫一语道破许多事,叫晴川瞠目,也叫她想明白许多。也许一切皆有定数,半点不由的人心。
李卫的话叫晴川纠结一处的心获得了些许平静。当她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弘铭的手臂被仔细的包扎过,原来刚刚大夫已经来过。“大夫怎么说?”弘铭机械似地回到:“没事!”
“那纯儿怎么样?何时能醒来?何时能神志清醒?”晴川追问道。李卫道:“大夫说福晋不日就能痊愈,你且放宽心。不然你再病倒了,又该如何是好。”晴川听到李卫的话,倒也再不多问,以免徒增弘铭的烦恼。
由于小格格自出生以来就未曾赐名,如今小格格不在了,总归要有个名字才好装殓埋葬,可是为问题是皇上以为小格格被人掳走,并不知她今日之事,所以无法上表皇上给她赐个封号,这却难到了操办此事的李卫。
“不必了。皇阿玛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此事告知他小格格辞世,无疑更添他的忧伤,有损龙体。还是本王给小格格起个名字吧!不被皇家封号所累,来世说不准能投胎个好人家,不要再投帝王家才好呢!”弘铭说到伤心处,竟潸潸的低下眼泪。
“就叫念心吧!这孩子纯儿时时挂记于心,爱如珍宝,就叫念心吧!”弘铭拨弄着怡纯便见散乱的头发,怜惜的望着熟睡的纯儿,他承诺过要给纯儿快乐,可是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次的叫她伤心绝望。想到这里弘铭的手用力的攥紧被角。
“好,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小格格的事,就按铭儿说的办吧!”晴川也乏了,再也承受不了更多,只能任由李卫去操办小格格的身后事。晴川的看了看颓废的弘铭,摇了摇头,离开了。
众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下弘铭和昏睡的怡纯,弘铭执起怡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纯儿,你知道吗?在没有听到念心的事情之前,我就已经心碎如绞,兰儿就要离我而去了。纯儿我从未在你面前提起过我的过往,我和兰儿的过往,那是一段无疾而终的伤心往事……”
明知怡纯听不见自己的话,弘铭却把这些年和兰儿的种种系数向纯儿倾诉。不知过了多久,弘铭渐渐觉得眼皮深沉,不知不觉竟俯在怡纯身侧沉沉睡去。
“铭儿哥哥?铭儿哥哥!”熟悉的声音在铭儿的耳边响起,“懒虫,大懒虫,还在睡!再睡我可就走了?我真的走了?”兰儿手里拿着一根羽毛,瘙着痒铭儿的耳朵。
“兰儿,怎么是你,你歌鬼精灵,你不是在江南养病呢嘛?怎么回来了?”弘铭宠溺的言语一如往昔。兰儿笑靥如花:“我要回去了。”“回去哪里?不要离开我兰儿,我不要你走。”弘铭任性的挽留。兰儿摇了摇头:“铭儿哥哥,我不能停留的。”
“为什么不能,我去求皇阿玛,说你的病好了,可以留在京城,不必背井离乡了。”“不是的铭儿哥哥,我是一滴露珠,来到人间就是为了慰藉你干涸枯槁的心田,而今你的心中一汪清泉纯净若此,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弘铭怎忍兰儿离他而去,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抓她翩然飞舞的衣袂,“忘了我吧,露珠注定消失在第一缕阳光到来之前,清泉也注定随着落尽的芳菲流向他处,铭儿哥哥,一定要珍惜,切记,切记……”
“兰儿,兰儿……”弘铭伸出的双手,停在空中片刻,终于还是无力的滑下。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弘铭很少发梦,他知道,兰儿真的走了。想到梦境又不免怔怔的一笑:他和兰儿的相遇相知相爱又怎知不是一场梦,注定了要在第一缕阳光到来之前醒来的梦。
弘铭回味这兰儿梦中和他说的话:纯净的清泉也注定会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她说的是怡纯吗?她也会离他而去吗?弘铭甩了甩头,想要忘记兰儿的话。
爱怜无比的抚上怡纯沉鱼落叶的脸,怡纯的睫毛不住的抖动,像是被梦境魇住了,青葱玉指紧紧的攥住身下的被褥,额头渗出点点汗珠。
弘铭立刻小心翼翼的为他拭去,挺疼的看着比往日更显苍白的怡纯,喃喃道:“快点好起来把纯儿!”“好冷,纯儿好冷!”怡纯身体瑟缩的像一只寒夜里无家可归的猫,蜷缩着瘦小的身体,不住的战抖,叫人看着好不心疼。
“纯儿,纯儿。”弘铭呼唤着伊人,希望能就此唤醒怡纯,但是无论他怎么呼唤,怡纯却依然不肯醒来。看着怡纯一直喊冷,想必是寒意侵体,这更深露中的,唯恐伊人再添风寒,有不便惊扰众人,弘铭之得用自己的体温给床上的怡纯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