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研镇,柳叶街酒肆二楼,廖福来倚栏而坐,桌上摆了两瓶小酒。
王忠王福站在身后,廖福来满上一杯酒,递给对面的薛婉儿:“来,尝尝味道,这是十五年的女儿红。”
“怎么了?有喜事?”薛婉儿接过酒杯。
廖福来望了望楼下熙熙攘攘的柳叶街,与薛婉儿碰了一杯,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先来一杯,一会看热闹。”
薛婉儿喝了一杯,顺着廖福来的视线往下望去,随口答道:“也是,反正也清闲。老家伙这几日去了江州府拜望故人,回来还需要些时日。”
两人凭栏小酌,不一会,远远地就见到一大群人排着队在同福酒楼取餐。
“那同福酒楼的生意都这么好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与我对酌?”薛婉儿不禁有些诧异。
廖福来哈哈笑出声,却又连忙捂住嘴巴,对薛婉儿招招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他这的客户有半数以上都是我拉来的。”
“你拉来的?”薛婉儿大惊失色,大声说道。
廖福来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准确地说,票是我卖的,银子是我收的。但是这盒饭,得是他周大福来。”
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张伪造的月票,跟薛婉儿抖了抖。
“你疯了?伪造银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薛婉儿压低了声音,眉头紧蹙。
廖福来嘿嘿一笑,收起了票子:“掉脑袋的是伪造银票,这月票伪造可是新鲜事,况且连印票的模具都是同福客栈那偷来的。真的和假的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楼下同福客栈的车子里的盒饭不够,小二急急忙忙地又跑回去取,廖福来笑的更开心了。
对身边的王忠挥挥手,询问道:“最近同福客栈的那位江先生怎么样了?这几日怎么都没了身影?”
“自从冬至那日之后,那位江先生每日早早地跑去衙门找县太爷。”王忠赶忙上前回去。
“嗯?县太爷怎么说?”廖福来不免有些紧张。
“县太爷这几日正忙着抓刺客,哪里有时间理他。过会啊,这江先生就该灰溜溜地跑回来了。”王忠说到这里,心中有些自豪。
“呵呵”这可真是老天爷也在帮自己,廖福来又是轻轻与薛婉儿碰杯,老有趣味地看着柳叶街上忙忙碌碌的情景。
果不其然,午时三刻,廖福来命人拿着伪造的月票带来几盒盒饭,与三人边吃边喝边聊,远远地便看到江晨。
只是这江先生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走路低着脑袋,步伐匆忙。路过酒楼摊子的时候,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未打过。
廖福来见江晨走过酒肆楼下,故意倒了一杯酒下去,淋湿了江晨的脑袋。
江晨擦了一把脸,抬头正想开骂。却见廖福来抬出脑袋,先与自己道歉道,“哎呦,江先生,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儿个与朋友小聚,喝的有点多。看你行色匆匆,午饭都还没吃吧,赶紧上来一起吃点。”
江晨皱着眉头,走上二楼,坐了下来。
“王福啊,赶紧去楼下带两盒盒饭。这是同福酒楼的月票,拿着票取餐即可。”廖福来从怀中掏出两张月票递给王福。
“不要欺人太甚。”江晨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梗出挤出。
“江先生,你这是哪里的话了?你看我们多照顾你们生意啊,不用客气,一会尽管吃,想吃多少,有多少。”
“对了,江先生,你的两个小跟班,平安和无忧呢?怎么好些天都没见他们了。你看看他们也真是不像话,撇下你一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让我们的江先生每日忙东又忙西。可千万不要累出什么病来。”廖福来一边给江晨倒酒,一边故作可惜道。
江晨猛然起身,冲廖福来拱拱手道:“告辞!”
只是刚站起身,恰巧又遇见王福又跑了上来,一脸不好意思地对廖福来说道:“好像盒饭又空了,还要再等会儿。”
“那便算了,这会儿就不给周掌柜添堵了。”廖福来挥挥手说道。
而后,转过身来又对江晨招招手:“江先生,做人呐,最重要的便是开心,要学会制怒,怒急易伤肝。这杯酒都给你倒好了,就要不浪费了嘛。”
见江晨依旧拳头紧握,廖福来眯起眼睛,做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接着说道:“来,坐下,喝了这杯酒。这样对你们酒楼或许会好很多。”
江晨死死地盯着廖福来,好似眼中饱含杀意,回到酒桌,举起酒杯一口喝下。
“坐,坐,我们慢慢谈。”廖福来连连做了两个请的动作。
见到江晨坐下后,廖福来才慢慢开口道:“这不马上就要到月底了,我预测这个月的盒饭至多也就今天这个数了,不会再增加了。所以江先生回去也好与周大福多商量商量。做多了也浪费,况且这小二哥跑来跑去的也累的慌。”
“至于下个月嘛,我预测数量可能会比这个月再翻上一倍有余。这你们同福可要早做准备啊。”
“你!!!”江晨顿时暴起,却被王福和王忠按住了肩膀。
“才说了怒急伤肝,开心最重要,你看你又忘了?亏我还帮你们同福酒楼做出了这么精准的预测。”廖福来阴恻恻地说着。
“对了,将来若是你们酒楼倒闭了,江先生还可以来我这当个说书先生,碰巧过些时日,来福客栈也打算弄个评书台。我看先生这气质还蛮符合的。至于周掌柜的,我觉得他跑腿就蛮适合的。”
说完,廖福来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晨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对按住自己的两人道:“那笔墨来。”
两人有些傻眼,不解何意。
江晨继续说道:“既然廖掌柜说我挺像给说书先生的,那我便写一首诗留给廖掌柜。”
“哦?这倒是新奇。”说罢,廖福来便吩咐两人去问柜台掌柜取来了笔墨纸砚。
江晨提起笔,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写字,脑中却嗡的一下却是一片空白,心中暗道:‘我去,写什么诗合适,我一共也就会那么二三十首。’
‘等等,好好想想,我记得有句诗是‘一蓑烟雨任平生’,但是前后是什么,这怎么都没了印象。要死,完蛋了......’
廖福来见江晨提笔却迟迟不下笔,不禁有些好奇:“江先生,怎么不下笔了?”
江晨咬咬牙,只得在纸上奋笔疾书一番,写完之后,随手把笔一丢,还未等廖福来细看,便匆匆离去。
廖福来见江晨匆匆离去,拿起刚才江晨的笔墨一看,不由眉头一紧,这字也未免太丑了吧。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书法名家,便继续读了下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任尔东西南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