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底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四点左右,红石岭市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对做水果生意的中年夫妇被一辆汽车撞伤致死,肇事司机逃逸了。
由于在案发时间段,天还没有亮,又没有直接的目击证人,案件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虽然公安干警倾尽全力侦查,但是,这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一直没有被公安民警破获。
一年半之后,也就是二零一三年的七月份,这对夫妇的养父,一个拾荒老头又被人残忍地杀死在红石岭市万福街街道上的一个垃圾桶旁。
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一个四口之家,两场人为的灾祸事故,夺走了三个人的生命,只留下一个孤孤苦伶仃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艰难地生活着。
看到这样的情景,公安干警们很是揪心,他们多么希望能够将两起案件侦破,将两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绳之以法,给死者亡灵一个安慰,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
公安干警们虽然付出了艰辛,但是案件却迟迟未能够得到侦破,这让办案的公安干警们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拾荒老头名叫向得明,去世的这一年,老头八十二岁,由于脊柱向后背严重突出畸形,成形驼背,上半身与下半身几乎成形九十度的角度,走起路来,无法正视前方,只能看到脚下。如果要正视前方,就只能坐下来足底与腚部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才能够向前看望。
瘦小的身材,脊柱的严重畸形,这个坚強的硬汉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大,他的身高也越来越矮,在他去世的这一年,拾荒老头的身高定格在一米一的高度上。
向得明腊黄腊黄的皮肤显得格外的粗糙与营养不良,手上磨励出了一层层的老茧和皲裂,头发已经斑白得象铺上了一层白白的霜,额头和脸颊以及下巴皮肤上刻上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皱纹。
这些印记的出现,印证了老人苍桑的人生历史。
老人从小命运多舛,祖籍贵州凯里。两岁那年,因为一场大病,使他高烧不退。
那时,因为家庭贫寒加上医疗条件的限制,方圆几十平方公里都没有一家正规的医院,父母亲只能在家里用一些土办法给他做治疗。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向得明的病情不见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卧床不起。
看到儿子卧床不起,向得明的父母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在家里既敬菩萨又烧香,多种土办法都想尽了,可是,效果不令人满意。
也许是老人的命大,或许是阎王不招收他,经过半年时间的煎熬,老人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
老人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是,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生长发育迟钝,右下肢肌肉严重萎缩,没有一点力气,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在老人落下残疾后的第八年,也就是向得明十岁的那一年,父亲上山砍树,想盖上一间像样的房子来遮风避雨。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福祸旦夕,在下山途中,脚一滑,腚部重重地坐在了地上,肩上一百多斤重的大树砸在了父亲的头上,父亲从此再也沒有睁开眼睛。
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本来一无所有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看到这个残缺不全的家庭,母亲的心碎了,本来想跟随丈夫而去,了却自己的苦恼。但是,考虑到自己还有个残缺不全的孩子需要人照顾,自己死了,孩子将来怎么活呀。
为了孩子,母亲不得不坚強的活了下来,带着十岁的孩子向得明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
当母子俩从贵洲凯里一路乞讨来到江南省红石岭市安达乡时,被一位单身老汉好心地收留了。
母子俩被人收留之后,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点,找到了依靠,有了一个温馨的家,向得明深深地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可是,好景不长。一天夜里,突然电闪雷鸣,一个強烈的炸雷把向得明从睡梦中炸醒,随即暴雨倾盆。
不一会儿,一声巨响,房子后面的山体发生了滑坡,几百立方土石将他家的茅草房屋压垮掩埋了。
睡在外面一间房子里的向得明半个身子被掩埋在了泥土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当他用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泥土扒开抽出身体后,哭喊着爸爸妈妈时,睡在里面房间里的父母亲却没有了回应声。
向得明他们一家人用来栖身的茅草房没有了,只有一堆堆从山上崩塌下来的土石方展现在向得明的眼前。
此时,向得明彻底明白了,父母亲被崩塌下来的土石方给埯埋了。
他歇斯底里的嚎叫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我不能没有你们,更不能失去你们,你们不能死呀。”
向得明凄惨的哭喊声,没有唤来父母亲的回应,只唤来了山谷的回音。
向得明在边哭边喊中想用他的双手去扒开泥土,寻找到父母亲的身体。可是,堆积如山的泥土,向得明要想扒开它,就像是壁虎撼树,谈何容易。
在一阵劳累之后,向得明的手指皮磨破了,鲜血直流,钻心的疼痛使他猛然醒悟过来。他好像长大了,不再哭了,跑到一公里远的邻居家里去求救。
当邻居们赶到他家时,看到眼前的一切,大家都傻了眼,整个茅草房几乎都被泥土掩埋了,原来的房屋没有了。
为了寻找向得明父母亲的下落,人们开始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有的人用手在搬坍塌下来的石块,有的人找来锄头扒开房屋上面的泥土。
三个小时后,终于在泥土堆里找到了向得明父母亲的身体。可是,两位老人已经手脚冰凉,四肢僵硬,永远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情景,向得明没有再哭,好像他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此时,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成了孤儿,今后的路要靠自己去走了,自己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让九泉下的父母亲安息。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向得明草草地掩埋了父母亲的尸体。十二岁的他就寄居在邻居家的一间杂屋里。白天,向得明外出捡拾点破铜烂铁卖掉做为自已的经济收入。
看到向得明可怜兮兮的,邻居们纷纷给予施舍,今天东家送来一碗饭,明天西家送来几个红暑,在大家的共同救济关怀下,向得明慢慢长大了,他懂得了人间真情,懂得了报恩。
春天来了,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向得明跟着邻居到田里去育秧,到土地里去播种。
邻居们见向得明聪明好学而且勤快,纷份教他学会生产自救的本领。
一个春天下来,向得明掌握了很多的农业生产知识,哪个时候栽什么菜,哪个时候育秧,哪种病虫害要用哪些农药杀虫,哪种蔬菜要施什么肥料,他都能够熟练地掌握,大家欣慰地称向得明为农家小里手。
在邻居家里住了两年,向得明基本上能够维持自己的生活了。
邻居们见向得明长大了,为了他今后能够娶上媳妇,纷纷慷槪解襄,给她盖起了两间土砖房,并分了几分田土给向得明耕种。
向得明身材矮小,加上一条腿残疾,有些农活自已不能去做,邻居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主动帮他来干农活,犁田、耙田、打稻谷,从来不要半点报酬。
向得明也很感谢邻里叔叔阿姨们的关心与帮助,一旦有时间,他就会帮助叔叔阿姨们去干一些他力所能及的活,邻里关系处理得相当融洽。
一年又一年,向得明长大成人了,他懂得了自己的生命来之不易,自己的生活是在饥寒交迫中度过的,懂得了一个孤儿的辛酸苦辣。他格外勤俭节约,从来不乱花一分钱,他把自己赚来的钱一分一厘储存了下来,他想要娶个老婆成个家。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向得明已经二十五、六岁的年龄了,还没有哪位姑娘眷顾他。
这时,向得明心里急了起来,到处托邻居说亲。可姑娘们只要听说介绍的对象是向得明时,纷份摇头表示拒绝,一些不清楚向得明身世的姑娘,只要与向得明一见面就走开了。
向得明残疾的身体注定了他独身的生活。自此,向得明感到自悲,不再追求爱情,追求完美。
由于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向得明开始心恢意冷,责怪起自己的命运来。不再有以前那种对生活的热爱,对生活的憧憬,开始变得懒惰起来。
在懒散经营了几年之后,以前积累的生活物资很快就被向得明花光了,向得明又回到四处流浪乞讨的那个年代。
成年了的向得明,尽管身患残疾,但与他童年时期跟随母亲乞讨的氛围大相径庭。
那时候,他们母子俩乞讨,人们是看在他那稚嫩的脸上实在可怜,才给予施含。现在,向得明已经是成年人了,虽然身患残疾,但是还能够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此来盘活自己。所以,人们都显得吝啬,施舍的人很少。有时候向得明他还要遭到很多人的白眼和讥讽:“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劳动,靠乞讨为生,你感觉脸上很光彩是吗?”
大家的冷嘲热讽,向得明开始反思了:是呀,自己也是个人,年纪轻轻,虽然身患残疾,但还是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养活自己,劳动所得无尚光荣,乞讨为生遭千夫所指。
在一阵反思之后,在外面流浪了几年的向得明又回到了自己在红石岭市安达乡昔日的家。
数年在外飘泊,数年风雨交加。昔日邻里们给自已盖的土砖房,已经坍塌了,向得明只得捡来鹅卵石将倒塌的墙壁垒起做为临时的家。
后来,向得明在政府部门的关怀下,分得了一间砖木结构的瓦房,参加了人民公社,过上了集体劳动的生活。
生产队社员看到向得明身患有残疾,为了照顾他,让他做一些轻微的农活,其它重体力活,大家都争先抢着干。
向得明在大家的关怀下,深深地体会到了集体劳动的优越感。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政策发生了改变,把集体所有制土地转变成私有制,土地责任承包到户了。
土地责任承包到户后,向得明从集体土地中分得了几分田土。
那时,向得明将近五十岁了,还是孤身一人,而且脊柱开始变形。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衰老,力不从心了,向得明就将自己分得的那几分田土租给了邻居,自己收取那少量的租谷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未期,向得明六十多岁了,孤身一人的他倍感孤独,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是多么凄凉,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呆多久,思乡之心油然而起,决定在有生之年回一趟老家,寻找到自己的亲人,与亲人团聚,了却自己思念亲人的心愿。于是,他踏上了回家的寻亲之路。
一路的颠簸,一路的辛苦,经过一天的奔波,向得明回到了贵州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