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精神体沉浸在,血气筑成的瀚海间。
神形合一,融入其中。
体会它们的感受,所思所想。
逐渐,就像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一滴血浆般,和它们异常同步。感受中,所能见到的,无一例外都是血液存在,簇拥他,紧紧追随的护卫一样。
它们最真切的想法、感受,暴露在陈末面前,一览无余,冲击着他内心的磐石,似有什么“记忆”埋藏,或是某种本能。
但,现在,夹杂在这些感知中,沉沦的想法突入他内心,想放弃全部,就在此等待什么。
就在他恍惚挣扎时,突然被一阵剧痛惊醒,仿徨中察觉是从自己心脏处传来,就像谁紧紧捏住,挤压他的心脏,将起生生捏爆似。
就这么顷刻一下,似乎只在提醒他。
可这难受的痛楚却不怎么好受,那种如同窒息般的感觉,呼吸在那瞬间几尽停止,心脏差点骤停。
紧闭的眉头紧皱,脸色有些难堪。
想进大门,却是堵着不让进去。
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毕竟这里似乎并无限制,所以倒也轻松。
而后,浮现种让陈末以往都无法想象的感受,似心底压抑巨石松动,释放的丝丝错觉,但又那么真实。
那母亲怀抱间的温馨,暖和,比之前强烈万倍,如潮水轰鸣,顷刻席卷他全身。感觉身体各个角落都暖洋洋的,连冬日暖阳都比之不上的温暖。
在这感受下,庞大血海中的腥红都沸腾了。无数血晶爆裂,融为流动鲜血,而后蒸发,化成一片血红的雾气,笼罩陈末,环绕着他。
陈末依然紧闭双眼,沉浸在精神世界里。
在此,知晓一切,感官接收着所有血气的反馈,凝聚全部微小存在似乎,汇成一股庞然的力量。
有这么刹那,仿佛感觉掌控世界,也不在乎,是否踩脚下。似乎,这刻没他所不能之事。
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瞳孔中,丝丝淡蓝色彩,似浮出水面,闪耀轻盈透亮的光彩,像蓝宝石。
比之更加耀眼,醒目,让陈末染上一丝生气。少了些隔阂,更亲近人。
右眼眼白不知何时,爬满血丝,通红!
就似在其中注水,不过,灌的却是鲜血。
陈末愣了愣神,双眼扫过一圈,目光所至,尽收眼底。
遥远尽头世界,全部,所醒目,在中心的,血池是此唯一的,一切源点。
这个世界并不孤独,或许也不再单调。
身畔环绕无数气状血气,不难察觉,它们在潜移默化,改善自己这副躯壳。
虽然并无必要,自己的情况,最了解了。对自己而言,没有影响,问题不大,是可有可无的事。
但它们如此作为,表达的善意,关照,却是无法拒绝,都到这份上了,自己何不收下呢。
当然,这完全在,意料之中,计划的一部分。
陈末静静立在岸边,干脆闭上眼,享受着此刻“改造”。意识顺着它们的感知,深入气血世界底部,最深地域。
进入它们的世界中,陈末早在刚接触时,就意识到,自己可以凭借,在它们中无上地位,控制其一切,所有一举一动,皆在掌控。
所以,身处它们的世界,立马察觉问题所在。自己并没有指示它们任何,但却,看似自主地改造其身体。
这明显不对劲,没有谁的意识在后方,下达指令,他是不信。
没有命令,它们只是本能的,按照一定规律行动。如一群士兵,还是需要统帅指挥。
凭它们的认识,绝无做到这点可能,仅是听从调遣,没有自主判断,或自发的行为。
指东,绝不往西。
完完全全的忠臣,不需怀疑。
正因如此,他才能发现这其中蹊跷,执行着谁的指令,已经承载无数岁月,已成为刻入本能的部分。
在那深处,有似乎人为篡改痕迹,将其写入它们本能之中,但融合得很是巧妙,几乎天衣无缝。
如若不是知晓它们本能,怕是也会被骗去。
如此时间长久,估计会彻底融入本能,到时就完全不能察觉了。
这是规则,被强加入的规则。
成为源点。
知道一切而已,他发现了,有道意识留残在,其中痕迹,微弱,黯淡无几。
执行这留下命令,似乎就是为等待自己,完成什么……不清楚了。
能感觉出,除改造自己身体,它们似乎还在接引,指引自己发现什么。
已经差不多。
所有气血都渐渐飘离陈末的身躯,开始在他身畔环绕。
表面上,观察不出什么大变化,内在更是无法知晓。
他依然双眼紧闭。有些事,自行浮出水面了。
了解,顺着它们意识,潜入这片意识世界深处。他已能恍惚知道,是位女性的手笔。
从所有气血的意识里,知道,也不过模糊的画面片段。仅这一点,凭是他的直感,立马就这般认定。
没想做什么遮掩,就是为让自己了解而存在。
不做怀疑,陈末不需要。
大概就这样,更多的也没头绪。
里面有藏着些东西,好像需要自己,估计也是等着他来“开启”。专程留下的……鬼知道。
就需要它们来指引自己,估计这才是,目的罢。
前面顺水推舟的一切,也是好让自己,更方便,知晓某些事情。
那么,就只剩一些,还有未解的谜团。马上要揭晓。
有些好奇呢……
陈末睁开眼,右眼血丝,布满瞳孔。或许,应已算是,只血色的瞳孔才对吧。
他看着周围环绕的气血,形成如风暴般的场景,自己则立身在风眼中。
这绝无仅有的大场面,估计只在此,能一睹为快。
卷起的漩涡,攀升到视线尽头,在这没有距离之地,也无从得知,这风暴高度。
不过,仅此这样,那似保护,这里,倒扣在上那半圆的罩子,也依旧不见波澜,没有被波及的痕迹。
这种程度,也无法使其有所涟漪。
陈末沉下心,静静感受身体变化,它们不但治好,自己的成年旧伤,还强化了身体各个方面。
只少,看上去,真没原来那般瘦弱,可大抵外表变化,还是不大。
可藏于这副躯体下的实力,可要强得多。
大脑都清晰不少,不过,却总感觉,还是少东西。
体魄也高过原来数倍,从手无缚鸡之力,到有点自保能力。
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是他从血脉中,察觉一丝异常。直觉告诉他,大概遗传信息这东西,绝对不太对劲,大问题。
这么细微奇妙的事物,陈末也不清楚,怎么能感受到的。也没理由,就仿佛一直,始终,知道似。
认定般,在脑海里扎根,这种感觉使他微感困惑,可又没法把这想法根除,只能任由其,待在他脑子里。
脑海里很乱,但又非常清晰,像泡水海绵般,肿胀难受,但就是这痛楚,疯狂传递着唯一醒目的信息。
他抽丝剥茧,思绪,已经明了。
至现在为止,所有表现的一切,都太疯狂,没有常人能适应。他虽困惑,但却并不奇怪,或感到意外。
这,并不能引起他太多的好奇。
关注一下就可以。没必要,重心全放在这上。
大概……
只能说,貌似都在掌握中,吗……
他不想去确定。
了解与否,无所意义,有什么呢……反正,顺从着走下去,总会到头。
至少,让烦心事晚些到来罢。
只是说,他从未想过,这情况下,自己会如何面对自己的,所有准备。
要完成这场戏剧,首先得骗过自己,才能骗过所有家伙。在不明不白的状态下,才有能进行下去的一切。
装傻倒也是个苦差事……
并无未有的……呵呵……
脑子里唯一清明的事,已经显而易见。
怕就是只猪,也该明白问题了,该如何,不必多言。
刚失去焦点的双瞳,重新聚集神采。两道冥冥之中的气息,从他眼中映射而出。
右眼瞳孔无数血丝,倒映着一丝血气,如柱,如长虹贯日。
左眼眼白惨白如纸,环绕混黝瞳孔,其隐于点点淡蓝,漏出股股寒意,似刀如芒——杀气!
陈末看向血池,目光似乎穿透层层水面,直抵最深之渊。
那里,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周身无数气血形成的风暴不知何时已经消停,仅四处空间里还留有淡淡红色,仿佛还能找到刚刚惊世的景象。
瞟了眼飘浮空中形成雾状的血气,很淡,只有那薄薄一层。
看到这样,后知后觉想到什么。
脸色微微浮现一丝笑意,似乎是嘲讽,还是什么意味,不知晓。
无关紧要,陈末也没再多想一秒钟,只是好奇有点。看得出来,有时候,挺“神奇”,或许应该说这里还是蛮有趣的。
不是吗……
略微分心片刻,而后凝聚心神,身前是望不到头的深邃血池。这时候还是认真点吧。
张开双臂,低头,目光里倒影着鲜红的颜色。
血晶已经融化,血海中只剩下翻涌的血液。
身体缓缓前倾,噗通一声,拍打在血池表面的巨响,回荡这空旷地方。就像一个深水炸弹炸下,升起一朵硕大血花,数不清的血珠子,四处乱飞,然后似雨般落在血池上,噼啪声不绝于耳。
陈末潜入池中,向深处黑暗,不见五指的地方游去。
心血来潮,鬼知道刚刚怎么想的,偏要面朝血池,张开双臂,扑进血水里。
本以为会很痛,毕竟入水时,这么大的接触面,可也没料到,却像摔在羽绒抱枕里,那种舒服,简直不敢相信。
陈末没有留恋这,愉悦享受到让人升天的舒适,但也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感觉上比自己的床还舒爽,差点直接睡了去。
无论何时何地,也只“睡觉”这事,陈末重来不耽误,当然,是在自己自愿的情况下。或许,不自愿的情况,也可考虑考虑……
能这么舒服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这些无处不在的血液,毕竟,血池中,也只有鲜血,独一无二了。
没有去命令它们,但那些小家伙却十分自觉,通情达理的。刚那一下,摔实了,估计痛死。
某些情况里,液体表面,能像水泥地面一般坚硬。
它们能悄无声息的化解,自己受力的问题,把这血池变成“果冻”似,这其中缘由。陈末没有丝毫兴趣,管它到底用什么方法,也跟自己无关了。
这些小事,他还没有兴趣去知晓,到最后都是唯一结果的……
在血池中他就犹如入水的鱼儿,哪怕游泳技术比之旱鸭子高不多少,可仿佛天生就是游泳健将,没有任何生疏,阻碍。
其中少不了它们的帮助,说是陈末在游泳,或该说是血池在推动他前进。
哼,嘴角微扬,笑笑,也蛮好用的。
他自己可没本事当个潜水运动员。能这么方便,挺好的。
另外,又想起刚察觉的问题,似乎有些约束并不存在。
陈末像一道流星划破天际,直奔那目的地。
头朝下,像一枚出镗的炮弹,垂直落下,划开腥红血液,速度极快。
此刻,潜入更深处,越是接近那目的地,鲜血的颜色,也潜移默化发生着变化。
颜色也许本应该逐渐加深,到头,陷入一片黑暗。可,看周围样子,也不像这么回事,反而越来越明亮,那腥红鲜血,变得像红宝石般闪耀透亮。
甚至还微微产生光亮,形成片亮红色的银河。
流转,生生不息。
他察觉到答案就快了。
周围一切变化已经明了,已经预示某种意思,达着程度,很快就会的。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让陈末自心底最封闭地方,逐渐融化的万年寒冰,自那里越来越温暖的太阳升起。
被一股暖流包裹,快要舒服到化掉的温馨。他不想承认,但确实如此,是浓浓爱意,来自母爱的感受。
比之前所有感受都要来得强烈,直击他内心,陈末不清楚自己是否,从来有过这些莫名其妙的感受、情绪。
抛弃,或者选择遗忘罢。
他根本不知道。
这些多出来的感受、情绪,无法言语,他自己也道不明个所以然。
记忆。如果人的记忆比作一座图书馆,分门别类的各种记忆书籍,放置于不同区域内。
陈末是个怪胎,他没有记忆,准确而言,他没有像储藏记忆的图书馆,所有记忆都是遇事而出,只有遭遇了才会出现。
就似陷阱的触发条件,只有触及某个节点,相应的才会出现那段记忆,可也像无中生有般冒出来的。
现炒现卖。
一段全新的记忆出现,会被记录下,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踪迹。这期间,他不会记起关于此段记忆相关,但如遇到跟此记忆关联的,又会莫名其妙出现,让其记起这回事。
没有征兆,没有提示,任何出现的前奏,完全没有,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来无影去无踪。
待需时,自会归至而来。
无用时,悄然隐去。
而被陈末所厌恶的“记忆”片段,十分直接就忘记了,他不会留下这些东西,往后不停恶心自己。
抛弃?完全粉碎,哪怕再次遇到相关联的,也不会再记起。这种记忆留着也只是恶心人。
当然,再次关联,无非又是一段新的烦人记忆罢。
正好,也不占脑容量,省得烦心事时不时骚扰自己。
这种形式,也让陈末没被,过多麻烦缠上,反正过了就“忘”掉,管它后续什么乱七糟八,也于自己无关。
脑子里乱想时,鲜血已经推动他,到了,最后的地方。
心脏不受控制,砰砰跳不停,似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有种意念在影响他。
全身血液飞快在体内循环,一个周天,两个,往复……
陈末感觉自己要炸掉,呼吸沉重,全身僵硬,像如冻僵感觉。
但却很快消散,压在他身上的大山突兀消失,感觉身体少了层束缚,轻松多了。
目光未曾移开,双瞳紧紧盯着眼前,不似确信。
庞大无边血池最底之地,居然还有一个似缩小版的血池!完全,一模一样,虽那血池也无明显特点,可此处出现这么一个小的,已经很有问题。
那小小血池,陈末略微丈量了下,直径莫约1.8丈,大概就是6米左右。
和自己身处的庞然大物比起来,简直像粒尘埃,小到微乎其微。
尽管大小明显差别奇大,但这小家伙建在这里,含义不言而喻,肯定有它的作用所在。
不然谁会此般无聊,整个俄罗斯套娃。不是谁都像陈末一样的……
和身处的这无边血海相比,陈末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缩小版,外围一圈隔拦鲜血流出,镶嵌的“石头”比外面那个做工精美。
上面纹路,纷繁复杂,似群星雕澜。
差距最直观,这缩小血池中,也有血液,但和身处在这片血海中,格格不入。
似乎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两个血池间,鲜血并不流通。那小血池中的鲜血,淡得如稀释过无数遍的红墨水,都快洗得透明,但那些红色始终没有暗淡,像黑暗中的星星,闪耀微光,屹立不倒。
哪怕自己身处在那庞大血池最深处,也是血液最明亮的地方。但还是被那硕小地方,点点鲜红微光化解开一切黑暗。
陈末缓缓靠近,心中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又遥不可及。
他触到了地面,自层层血水之下,无尽深渊的地面。
落地瞬间,察觉和那些血气的关联,骤然衰减,直至消失,再感受不到。
似乎有层阻隔,切断了他们间的联系。
不过都到这里,无限接近答案,他暂时不需它们地帮助。
陈末并不弱……他有能力解决麻烦……
看不到颜色,是一片黑暗,连那微微红光都无可奈何,仿佛至诞生就如此,无法改变。
走近这个小小的血池,这是他才有机会,好好观察。
不深,一眼就看到底了,池子底部,还刻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陈末瞄了眼,赶紧移开,但身上鸡皮疙瘩还是窜起。
池底中心有一奇形怪状的物件,像个雕像,又不似,反正不清楚其作用。
都到这一步了,陈末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脑海爆炸多的思绪在不解开,自己真要爆掉了,想忘掉也忘不掉,就锁死了一样。
强迫自己去想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甚至自己都看不清楚。
只有找到答案,才能解开。
但现在突然没了路,陈末是无可奈何。
围着血池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机关,暗格之类。
似乎到这里已是尽头,无路可走。
陈末感觉一股怒火正在燃起,烦心,现在是各种烦,没由来的恼怒。
和这股无名火对抗着,陈末耐着性子,又转上一圈,走走停停,还是没丝毫发现。
他的怒火,这一刻早已到爆发边缘,一点就炸。
沉下心努力思考的,思绪杂乱,被不停干扰,很难想到真正解决办法。他知,任由这么影响下去,自己怎么也想不明了。
哪怕只是简单的问题,也被此方复杂化。
刻意的,绝对。
待在此处越久,干扰越大,是逐渐叠加,威力不断翻倍,止那足以压垮来者精神的地步。
海啸似一浪接一浪,浪头不断拔高,冲击岸边堡垒。心里的防线在被逐渐摧毁,直至瓦解。
如直到那刻已无法挽回,这可就是留下的后手?考验?
陈末丝毫不感兴趣,他当然不喜别人对自己脑子动手动脚。
让人火大。
他脸色阴沉,像万年不化寒冰,冰冷刺骨。
没谁知道一座活火山会在何时爆发,这也十分简单。
沉默不是无能,只是过于忍让,会让它们忘记,到底招惹的是谁。
或许,现在没过于有效的针对方法,他只能用点偏激的手法了。
可想象大脑里无数虫子啃噬的场景,侵蚀,慢慢占据原有意识,最后,成为傀儡躯壳。
不再自己。
无法体会他现在的痛苦,陈末脸上也并无表现,但一切也只他自己知道。
全部都藏于心,憋着,不向世界低头,不向它们流露自己脆弱一面。
一切容易被利用的弱点,都只能自己知道,要让它们知道自己不好惹,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背负着无数压力前进,就是陈末的路。
也就是为什么,他不从向他人吐露过自己的感受。除开不信任,还有一直来他就喜欢一个人孤独着。
向别人透露心声无疑是愚蠢至极。
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已多少麻木,至许久前他生活比之此处地折磨痛苦,不知高出数以千万倍。
都走至这一步,放弃,是不是太可惜。
他也不会甘心就此放弃。
已经没有回头路。
脑子里乱成团浆糊,根本丧失基本判断能力,现在除开本能,剩下思考其余事情都有些困难。
把意识比作张白纸,那现在这张纸已经四分五裂罢。
陈末冷着脸,仅凭本能应对。
不知从何处抓出的无始,他眼中闪动白芒。右手抓鞘,左手拔刀,光滑刀身反射出他身影,黑白一色的样子,映衬在陈末身上,忽明忽暗。
忽然惨笑,注视着手中利刃,恍惚中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左臂抬起,升直,刀尖对着脑袋,狠狠捅进去。
噗。
入肉瞬间,便轻松穿过头骨,深入大脑。
刀身没入大脑的隙口,往外渗着丝丝鲜血。
这……办法就是彻彻底底破坏掉,与外界相连的通道。简单来说,让大脑死机就可真正清静。
一劳永逸。
没有感觉,没有。
自己就没知觉感受到至大脑传来的,意识。
他格外平静,身体并不像自己的一般,恍惚中隔离感。不知道什么想法,此时也没有什么想法了。
一刹那死亡的感觉,没有一切,都没有,死寂,就像那么熟悉。
这样,本应这样,常规吗……
长狭刀刃贯穿整个头颅,直接对穿,透过去,一小段刀刃从头颅另侧探出。
陈末感受不到疼痛,仿佛无有之物,他冷漠的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握着刀柄的左手,默默转动,搅动插入头颅的刀身,破坏这里面一切。
或许就像豆腐样脆弱,只是轻轻碰触就会碎裂,更别提这样用力,肆无忌惮地破坏。
大脑里那些脆弱不堪的“果冻”,被他搅拌机样的行为,乱搞,不计后果地粉碎成一摊浆糊。
对这样,于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大影响。先不提此毫无常识的事情,另外本就不再算一个“人”了罢,或许连生物的范畴都不在触及。
什么都算不上,又在其中有所关联……
不被常规约束,他本就不可能是其中一员罢。
一切又于他何干系呢……
大脑主要作用是思考,处理身体接收的信息,做出相对应措施。
陈末却不需要而已。
说直白,他,要不要脑子都无所谓。
毕竟,本来就是摆设。
称不上“人”,他也算不得什么。
他连自己到底算什么都不清楚……
成长这样,才需要些伪装来掩饰自己,掩盖自己的另类。
正是因为伪装,些许关联,让他不得不与它们多少有点相似之处。
把大脑破坏掉,正好也解脱,少了束缚的感觉,要自在不少。
思想没有约束之所,才是真正归宿,才能做到真正解放。
陈末咧咧嘴,一声冷哼,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笑容十分冰冷,眼神透出一股淡漠世界的意思。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仿佛。
留在大脑里的无始,还插在他的头颅上。
左手用力缓缓拔出它,顺着刀身,留下些许残留的血迹,还有红白相间的余留。
随着无始拔出,鲜血也逐渐张狂,肆意地从伤口处涌出,喷溅。
待无始彻底离开他的头颅,鲜血才彻底,止不住地顺着开口,喷涌而出。
陈末没有在意,他只注意到无始上的污渍,注目半响,伸出右手,狠狠抓住锋利刀身,从下到上,轻轻一抹。
污渍倒清理掉了,但他的手却被划出条深深的口子,顺着伤口,腥红血液流出,从他指尖滴落,落在那小号血池旁。
溅起小血珠,落在那缩小的血池中。
没有惊起水花,泛起波澜,在接触瞬间,就像被吃掉似,没有任何涟漪,平静,古井无波。
陈末把无始随手一丢,现在该好好看看这里的门道了。
他脑袋上的空洞,几乎肆无忌惮地喷涌着鲜血,就像决堤水坝,一泻千里,止不住。
顺着脸颊流下。
颈项,手臂,裸露皮肤都染上鲜血,划过一道道“小溪”,在黝黑地面上溅起血花。
还好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裤子,至少那些鲜血浸染,也没那么明显。不过衣物吸收过多鲜血,变得湿漉漉,紧贴着他的身体,显出瘦弱体型。
顺着衣服边角,还聚集下血滴,汇聚到最大限度时,就垂直落下,只是平添地面黑暗中一丝奇异。
当然要止血也简单,他懒得为之。这里规则本来无序可言,更改也正常,要动并不难。
所想所知,就像用念想构筑的世界,全部凭借强大的意念改变。
但现在也不影响,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