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这话说完便起身走向她,他身形颀长,温尔俊雅。
立于昆仑山上,远远眺望着天边。
须臾,他一挥手。韶歌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天界显露了出来。天界之上,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渐渐地,朦胧的雾退去了,几根百丈巨柱巍然耸立。
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就如活物蠢蠢欲动,在柱子上向上盘绕.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仰天长啸一般.数十根柱子尽头,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宫殿。
男子指着那座宫殿道:“这是掌管世界本源之地。”他微顿,“也是我诞生之地。”
韶歌颔首:“您与我说过。”
男子继而道:“你既知晓我们的使命,又为何会落得如此狼狈。”
他似乎意有所指。
韶歌垂眸,睫毛颤抖,嗓音轻柔:“我从未想过您与阿哥会……”
“死吗?”男子道:“人生在世,无非一死。即使是神…也不例外。”
韶歌沉默。
男子侧眼看去,怔愣道:“你……竟动了情?”
“…是。”韶歌道:
轩辕走过来面露诧异,不过一瞬他面色如常,道:“后世发生了什么……”
韶歌抿唇道:“父神与阿哥死亡后,我有了心魔,一时不敌便被心魔攻陷了心神……”她停顿抹去中间的苦楚,径直道:“后来天道为罚我,将我囚禁于天之涯。”
凌溪摸了摸她的头,俊秀的脸上适才多了一抹暖意。他声线清冷,缓缓道:“你辛苦了。”
韶歌摇头。
凌溪继而转身背对着她,“回去吧。”
长时间待在这里,对你…不好。
“父亲……”
凌溪摇了摇头,随后,他轻轻一挥手。韶歌便感觉视线渐渐模糊,直至她晕了过去。
再有记忆时,她只听见耳边传来那人担心的声音。
翌日
抚流和言昭立于门外,见韶歌黑着脸出来,言昭脸上这才染上了一丝笑意,他声线有些懒散,“去哪儿?”
“后山!”
韶歌的语气不是很好,甚至于她几乎是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言昭知道这是为何,他自是不担心,但也是想笑。
好端端的……
他看向那名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女子,轻佻着眉眼故意询问道:“做何?”
韶歌冷着脸向前,头也不回:“骂人!”
闻言,言昭笑的更加灿烂了。
待韶歌走后,抚流有些稀奇的望着,“好端端的,灵力怎么就没了呢?”
言昭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片刻后他挑眉道:“是人为的吗?”
“……应该不是。”
“那是自己消失的?”
“……应该也不是。”
韶歌一路向前,抿着唇心里憋屈的要死。费劲力气爬到了山腰,她便停下了脚步,仰着头咬着牙便开始骂。
她虽出生高贵,但几句骂人话也是会的。只是,没用来骂人,倒是用来骂这个东西了。
穿越时空是有影响!
影响就是她的灵力莫名其妙的没了?
她的脸莫名其妙的恢复了?
韶歌气的紧,骂了几句就回去了。
她抬眼看着懒懒散散倚着门的言昭,听见他道:“走吧!”
“去哪儿?”
“琅琊。”
踱一的到来,让这几位穷了几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原本抚流的计划是去芣苢的,但今日又发现这两位的灵力几乎莫名其妙的都不见了。他和踱一一商量便决定了继续走着前行。
月下城的下一站便是琅琊,而琅琊之后便是芣苢。
越离琅琊越近,韶歌就越能感觉出这里浓烈的灵力、仙气。
“这里好像是个灵力浓郁的好地方。”
抚流接过话:“是呀,听说这里飞升的仙人们可多了。”
他说了一句后便没敢再看韶歌的脸。
这姑娘漂亮的有些不可思议,身上气质又太过耀眼。现在,他似乎能想来她为何要遮掩容貌了。
几人又行了几里,远远瞧见这山脚下有一茶馆。茶馆有些破烂,似乎只是供行人前来吃个茶歇息片刻。可当他们走近瞧去,茶馆周围都是一些穿着破烂的乞讨者。
“这些人是干什么呢?”
踱一走过去拦了一位妇人问道:“请问这里是在做什么?”
那妇人伛偻着背,缓缓转过身来,牙齿掉了七八颗,手里捧着一小碗。她道:“相老爷真是好人啊!”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扶着妇人道:“阿婆,您先坐在这里吃粥,若是不够了,再去我家老爷那里找。”
踱一连忙道:“请问,这里是在施粥吗?”
那男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眨着大眼睛道:“是啊,你也要喝吗?”
踱一摇头,又继续问了些情况。
大眼睛道:“我家老爷每逢今日便会来到这茶馆处施粥,专门救济一些穷苦百姓。”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其实我家老爷本身也不富裕,膝下又没有子女,只有我和阿瞳两个下人照顾着。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不攒些银钱来养老,反而来这里施粥。”
“不过,我家老爷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
踱一询问完情况便向言昭说了个清。
言昭勾着桃花眼挑着眉道:“不是说这琅琊是富贾之地吗?”
“并不全是。”抚流道,“也会有一些难民的。琅琊位置颇好,城山相接,有“皖东明珠”的美誉。只是这周围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城镇,发了大水便会有许多难民,这些难民顺流而上便来到了这处。”
“几位!要喝粥吗?”那位大眼睛喊道。
抚流眨眼随后将扇子抽了出来,笑眯眯道:“如此甚好。那便多谢你家老爷了。”
周围的难民们都坐在一旁,或低头喝粥,或打量着他们。
韶歌并未和言昭起身向前,他俩靠着坐在一旁。
韶歌手里拿着一根草,她在地上随便划着,另一只手托着腮,百无聊赖。
言昭弯着眼道:“不知为何,自从你失去灵力后,我的耳力视力似乎格外的好。”
韶歌点头,完全不意外道:“或许过了几天,你又会发现什么都恢复了。”
“是吗?”言昭垂眸思索,忽然笑道,“那我若是不要呢?”
韶歌偏头,精致的眼,上挑的眉。她问道:“为什么?”
言昭桃花眼弯了弯,声线懒散:“不为何,不想要罢了。”
他盯着她的那副容貌,虽记忆里有丝熟悉,可他着实不愿去细想。
“喂!你们两个,不过来吃粥吗?”
韶歌摇摇头,言昭也摇头。见状,抚流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他抿了一小口蹲在两人旁边道:“我刚刚打听过了,这位老伯叫做相良,是一个乐善好施之人。家境一般,身边只有两个小童,可却不知为何,每年这个日子都会来到这里布粥。”
韶歌垂眸道:“向他这般,定然为自己积了些许的阴德,若是死后,也会有个好去处。”
“是吗?”抚流歪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韶歌抬眼看他,还未说话便听见言昭轻轻啧了一声,他看着抚流,眼皮内敛,桃花眼勾着:“食不言!”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不说话了。”
言昭侧身看她,表情依旧懒散,可是眼眸中却多了几分笑意。
不知何时,那名布粥的老人走了过来,他笑呵呵道:“几位看起来不像是我琅琊之人啊。”
抚流忙抿了一口继续道:“外地来的。”
相良道:“这两位不喝吗?”
韶歌摇头道:“我们不喝。”
“老伯啊,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来这布粥吗?”
相良摸摸胡子,“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这些年来,我便一直一个人,偶尔,也有一位小友会过来帮我。”他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小友怕是有些晚,不过,总会来的。”
“每年今日?”
相良颔首。
喝完粥后,几人便相继离去。
唯有相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位小友。
不过片刻,相良便听见远远近近传来的声响。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衫公子缓缓走来。
相良见那人走来,忙站起来笑道:“小友今日可是有事要耽误?”
青衫公子摇了摇头,对着相良笑道:“并无,只是我刚从芣苢赶来,路程有些远了。”
这青衫男子黑发浓密,五官端正,面部轮廓深邃而立体。脸部线条分明,两道剑眉下,闪烁着两只漆黑如墨的眼眸,宛若星辰一般明亮,整个脸庞显得俊美异常,又不乏刚毅稳重之色。
青衫男子忽然蹙眉嗅了嗅,他转头扫了一圈缓缓道:“老伯,这里是否来过几个外地人?”
相良点头,“是来过,不过刚入城去了。”
青衫男子嘴角勾起,原来,妖王竟来到了此处。
他忽然抬眼,脑海中又回想起那日的画面。
妖王殿下凭空消失,竟让他和清欢君都诧异起来。他脑海中晃过的场景,以及与妖王殿下纠缠万年的那个女人……
须臾,他垂着眸不知在思索什么。像是决定,像是考究,片刻他叹一口气。
他的东西,妖王还没给呢。
灼钰宁看着那条通往城中的唯一道路忽然笑了起来。
我们……
很快就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