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明是我的高中同学,以前的关系特别好。可是后来啊,我喜欢林姿,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僵了一点,再往后,他说他也喜欢林姿,呵。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高中三年的目标从来没有变过,要做一名医生。他父亲身体不是很好,常年吃药,所以他一直想学医生,希望将来能好好地照顾父亲。
握在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一条短信,是徐秋明的:“明天有空吗,咱们一起聚一聚。”
我很想回他:没空,不聚。
我突然觉得无趣,自己上赶着去医院的热情是从哪来的。
盯着信息看了很久,亮着的屏幕变暗,黑屏。黑黑的屏幕映衬出了头顶的灯管,还有我的脸,表情真丑。
从心理上讲,我认为我和过去的人再也不会见面了,可是林姿突然出现,还有我最好的兄弟也出现得猝不及防,或许冥冥之中是天意吧。
我重新打开手机,一字一句敲上回信:“好。”
手机亮了,提示我又有新消息。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看他回的任何消息了,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在裤兜你,朝外面走去。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来到停车场。我很想抽烟。
我在花圃边缓缓蹲下,想起来了我第一次抽烟:是在高中,晚自习下课,一群玩的比较好的同学聚在一起,待在学校容易被忽略掉的角落里,好像周围也有花圃做掩护,烟雾缭绕中,有人递给了我一只吸了一半的烟,我头脑一热伸手接了过来,也没有寻找那是谁递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五脏六腑顿时被烟草气息包裹,慢慢地吐气,吸气,很美好,很疯狂,很奇妙。
我的回忆被旁边的哭泣声打断,我扭头看到一个女孩,背对着我,一只手里提医院拍片子后给的特定不透明的白色塑料袋,另一只手抬起来,不停地抹眼泪。
我站了起来,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女孩身边,上前递上纸巾。女孩楞了楞,扭头看着我递上的纸巾迟迟没有接。
我没有着急催促她,默默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泪水肆意流淌。
医院这种地方,每天都面临着新生和死亡,眼泪和笑容。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你也不晓得我经历了什么。
人间的悲伤有许多种,各不相同。
女孩最终还是接了我递的纸巾,低声说了声“谢谢。”
我开车离开,车子刚刚开出车位,我就看到了林姿牵着杨可欣的手从停车场的门口走进来。我突然感觉有点尴尬,为什么我不想见你,却又偏偏让我看见你。我淡定地往前开,打弯,希望林姿不要注意到我的车。
好像有点失败了,林姿已经看到我了,朝我挥了挥手。我硬着头皮往前开。
我稳稳地在林姿身边停下,林姿看起来有点憔悴,杨可欣的小脸红红的,眼睛里的光彩感觉暗了一些,看见了班主任还是有一点点的吃惊。
我现在特别怕林姿问我,问什么会在这里?
所以我首先开口:“杨可欣,感觉好点了吗?”
杨可欣看了看我,有一点羞怯:“嗯。”我又顺便看了一眼林姿,她满眼宠爱地看着杨可欣。
“你们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们?”
“不用,不用。他爸爸去开车了,我们就在这儿等一会他。”
后面又来了一辆车,按了按喇叭,提醒我,我现在停车的位置影响了交通。
我慌乱地对林姿说:“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嗯,再见。”
“老师再见。”
我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也不敢再看林姿,慌乱地开车出了停车场。
我的车混入到车流中,我才感觉到一丝轻松。
我机械地开车,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
回到家发现悦悦还没有到家:“悦悦呢,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回家?”
汤珑从厨房里出来,对我说:“她和她同学出去玩了,明天周末。”
“今天你怎么同意让她自己出去玩了呢?”
“我不同意有什么办法,她放学根本没回家,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不回来了,和同学出去玩。”
“不回来吃饭了?”
“嗯。”
“行,挺好的。”
汤珑对我翻了一个白眼,对我的态度有一点不满意。汤珑看孩子真的很娇贵,再说直白点是控制欲有点过强。她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出门,上学;严格控制孩子的零花钱;不允许孩子有自己的秘密;连孩子交到的朋友也要把把关。
“明天,咱爸来。”
我的头皮再次发紧,心跳加速。我淡定地喝了口汤,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咱爸最近腿疼,明天趁着周末去医院看看。”
“好。”我刚答应完我就想到了徐秋明,好像也答应了他要去聚一聚。
汤珑看出到我的表情有一点微妙说:“明天,你有事?”
“也不算,我今天去……碰到了一个高中同学,好几年见过了,想明天聚一聚。”
“谁,你哪个高中同学?男的,女的。”汤珑更深层次地了解我说的话。
“男的,男的,徐秋明,你不认识。”
“你们几个啊?”
“不知道,徐秋明成局,我也不知道有谁。没事,明天爸来看腿,我这个饭局推了就行。”
“别啦,你明天可以先陪着爸看腿,到点你走就行……”
我的岳丈是一个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人,在村里也比较有威望,我有点怕他,我所以我就顺着汤珑的意思应了下来。
商定好明天的行程后,后半段的饭完全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了。我去书房开始构思我的赛课内容,设计课堂初稿,汤珑自己坐在客厅看电视。
我往后翻了翻课本,准备把一篇古诗作为我参加赛课的内容,尽量详细在教案本上写下我能想到的:背景资料,平仄,修辞手法,朗读要求,有趣的故事,尽量加入让学生感兴趣的点。
等我写完一个框架已经快九点,我出来喝水,看见汤珑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电视。
“汤珑?”
“悦悦还没有回来。”
正说着,听到门口有响声,悦悦回来了。
“悦悦!”
我开心地喊她,她冷冷地“嗯”了一声,就会自己房间了。我和汤珑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悦悦哪根弦搭错了,怎么一天没见,情绪怎么落差这么大。
汤珑果然冷静不了,立马走到悦悦房间,凶凶地看着我:“这丫头,锁门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汤珑此刻像一个即将要点炸的火药。
汤珑贴在悦悦门口,敲门:“悦悦,悦悦,开门,你怎么了?”
“哎呀!我要睡觉了!”房间里传来悦悦不耐烦的声音。
“悦悦!”
我赶紧拉住汤珑,真怕她们两个吵起来。
我小声说:“汤珑,悦悦心情不好,咱们明天再说。”
悦悦现在的年级可能是青春叛逆期了,自从她上了初中,她和我们吵架,闹不愉快已经好几次了。
汤珑不能受气,见不得孩子无理取闹,火气压不住,悦悦也是暴脾气,两个人聚在一起可真的让我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