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复原能力很强,不到三天,黄医生已经允许鸢鸢下床了。
这几天白苍兰来探病,也因为心疼女儿而未责怪,不知道当天纪御桓是怎么跟她解释,如果老实招了,肯定会被一阵臭骂。
每天纪御桓都会陪鸢鸢聊天,她睡觉时就在房里办公,若自己非得离开开会,就派聂泽亲自照顾,只要女孩有任何需求,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都会给他摘来。
「纪先生,黄医生说我可以下床拉,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黄医生一离开,鸢鸢便下床,准备回家。
纪御桓眉头一皱,这句话像是万箭穿心,他快速思考,还有什么理由能把女孩留下来。
「不要谢我,是我误伤了你。」
鸢鸢知道他内心愧疚,为了安慰他便微笑道:「如果流点血可以过这种养尊处优,茶来张口饭来生手的生活,好像也不错,这几天过得跟公主一样,没什么好抱怨的。」
「你想来可以随时来。」
怎么办?她快走到门口了,能有什么理由留女孩下来……。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钢琴声,鸢鸢耳朵竖了起来。
见女孩对琴声感到兴趣,纪御桓很感谢不小心按到琴键的仆人,虽然那人现在应该瑟瑟发抖,这千万价值的钢琴,如果纪爷追究起来,应该不是解雇可以解决的。
「都忘了纪先生家怎么可能没有钢琴。」鸢鸢想到这琴价格肯定不斐,也不好意思蹭着问能不能摸一把。
「想弹吗?」纪御桓忍着想把女孩绑在自己身边的欲望,只要她开口,什么琴都不是问题。
「好啊,好几天没弹琴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介意?巴不得弹啊!拜托快弹!
聂泽在旁边看到自家老爷的表情像洗三温暖一样,刚才小姐说要走,那种零下五十度的冷冽气压,一听到钢琴声,自刻转变成像抓到浮木的欣喜,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从小看到大的聂泽是不可能不清楚的。
纪御桓领着鸢鸢走到琴房。
还没进门,光是看到房门的外观,像是中世纪教堂的大门,门的木头纹路低调优雅,门把是微微透明的白玉色圆行手把,上面细致的雕花。
还站在门外,就能预想到里头奢华的程度。
聂泽替二人开门,像是舞厅般大小的房间落入眼帘,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赭红色窗帘搭配金色丝边整整齐齐的收在两旁,地上是镜面白色大理石地板,干净的一点纹路都不见,挑高的大厅上垂吊下一盏华丽且典雅的水晶吊灯,不过于抢眼,折射的光泽一点一点的降落在房间正中央,一架史坦威165年纪念钢琴上。
女孩傻住了,这里是梦境吗?
纪御桓见这吃惊的神情,有一股想把这钢琴送给她的冲动。
「可以弹吗?」
鸢鸢这辈子只在网路上看过这些高级名琴,第一次亲眼见到,更渴望能感受到。
纪御桓点点头,鸢鸢脸上瞬间从惊吓换上欣喜的神情,慢慢地走到琴旁,旁边的仆人戴着白手套,掀开琴盖,拉出椅子让女孩坐下。
接着,纪御桓听到让他确认心意的琴声。
原本盘算着,等女孩离开几天,自己就会回归平静,忘了这一切。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德布西的月光,简单的和弦,朴实的节奏,诠释全在演奏者的心境。
这首曲子纪御桓听过无数次了,大师讲解到专业演奏家的演奏,居然都比不上此刻这女孩纤细的手指唱出的乐句。
明明她才刚经历一场消耗精神与体力的身体浩劫,一碰到钢琴又好像换了一个人,换上的是仿佛历经好几世纪的灵魂,每一次停顿,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揪着听者的心脏,再亲柔的放在舒服的云朵上。
就算没有爱上她纯真的个性,也会爱上魔性的琴声。
这五天女孩昏迷的时候,他曾幻想过无数种可能。
个性,兴趣,醒了的反应。
之后的相处,虽然才三天,她的一点一滴,都深深吸引着自己,像是血液中散发一种专属于男人的费洛蒙。
原本还有信心能抽身,再最后一刻彻底瓦解。
演奏结束,女孩停顿了五秒,又继续下一首德布西的阿拉贝斯克。
空间换上浪漫活泼的氛围,把一行人带向法国乡村庄园的池畔,画家莫内坐在自家庭院中,欣赏着美丽斑斓的荷花池,一只青蛙跳入水里,溅起圈圈涟漪,小孩的笑声点缀着惬意的午后。
这女孩的琴声,像是魔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