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雨跟着白苍兰九个月,自从知道她怀上两人的宝贝,迟莫便派自己最亲近的左右手保护她。
这九个月,他几乎睡在车上,不曾离开。小兰的职业是钢琴老师,无论去医院产检还是到学校教琴,樊雨知道这个迟家上上下下反对的女人,内心是多么柔软,即使阿莫用这么狠的手段断开两人的关联,她也不曾恨他。
迟家原本的少主并不是阿莫。
一年前,因为一场意外让大老们发现他居然有迟家失传三代的神力,瞬间这段恋情浮上台面,门不当户不对的交往,是第一时间必须被拆散的。
「三弟,你应该知道,原本继承下一届当家的人是我,你夺走的,我会加倍取回,那朵小白花,我就看你能守着她多久。」
这样的话,男人已经听过不下上百次。
阿莫瞬间成为家族镁光灯的焦点,爬得越高,就越多人想拽他下来,再怎么低劣的手段,简单的脑袋,都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莫儿,妈妈也喜欢小兰,但这样下去,第一个被扯下的就是她。」迟家郡主夫人柴殷殷对着自己最喜爱的三儿子叹了一口气:「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让你生在我们家。」
男人没有回话,他的心已经在这两个月的尔虞我诈中伤痕累累。
「你的内心柔软似水,妈妈知道你想要的,只不过是平淡地过完此生,和小兰一起,有自己的家,一两个孩子。」柴殷殷看着曾经单纯的双眼,现在里头是无尽的黑洞,灵魂被抽离的孩子。
「但是你必须要强大起来,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守护的了她。」
强大?守护?
连想过什么日子都不能决定的自己,能守护什么?
「妳走吧。」
男人不愿和母亲多谈,混乱的思绪和紧绷到随时会断裂的神经让他封闭起对外求救的途径。
除了她,除了挚爱能拯救自己。
但现在,却只会让最珍贵的小白花陷入巨大的危险。
他的想法越来越愤怒,随之法力却越来越强大。无意识的,房间里尖锐的物品餐刀,碎裂的玻璃飘起,尖口全指向门口,无论下一个进门的是谁,都可能被一击致命。
阿莫的法力已经超过自己所理解的范围,这危险的环境,自己并未察觉。
「阿莫。」小兰轻轻地推开男人的房门,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景色。他没听见女人唤自己的名字,而造成自己后悔一生的后果。
尖锐的刀片,叉子,玻璃用极快的速度刺向她,下一幕映入阿莫眼里的,是自己妈妈抱着小兰,樊雨带着女人冲往医院,也因此知道她怀了自己的孩子。
在医院昏迷的一周,阿莫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刀插入肝脏,肾脏,造成体内大量出血,全心全意想守护的人,在别人还未动手之前,自己先给她致命的一击,还可能杀了肚子里的孩子。
一周过去,医生判定病患趋向稳定,但男人的眼神已不可同日而语。原来,最可怕的不是这些想致我们于死地的他人,而是自己。
「樊雨,看好小兰。」
「主人,您这是?」樊雨不可置信的看着主人,男人的占有欲和护妻的力道这么强,这意思难道是要?
「恩。」男人不再多做解释,让小兰离开了城市,到温暖的城镇展开新的生活,女人也知道他的用意,安安静静地,像是原本就生活在那里一般。
此刻。
屋内,小兰刚把睡着的女婴放在床上,走到客厅准备随意微波个冷冻食品当晚餐。
樊哥犹豫了许久,在新城镇游荡了一周,迟迟不肯动手,主人也没有催促自己。
「樊哥,你怎么来了。」小兰没有回头,知道樊哥正站在自己后头。
「兰妹妹,自己带孩子很辛苦吧,有没有缺什么?」樊哥十分舍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想着自己被派来此的任务,是要消除她的记忆。
「缺男人阿,如果阿莫能来就最好了。」
樊哥心里满是复杂的滋味。
「樊哥,阿莫还好吗?」虽知道他肯定是下了封口令,但还是问了,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这辈子唯一的爱,还好吗。
「主人很好。」
樊雨昧着自己的良心,不假思索地回答,好或不好,又能怎么办。
小兰听到后微微的笑了,转身的时候,看到樊雨的表情,流露出满满的不舍。她吓了一跳,却也猜到这代表的意思。
「阿莫……不要我了吗?」
不是啊!
樊雨内心激动得很,还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他思绪万千,心疼眼前故作坚强的女人,这九个月的辛苦,樊雨都看在眼里。
另一边更是对主人的决定痛心,像是在惩罚自己似的,他过着极度自律且严格的生活,迟莫不愿自己来,是因为下不了手的关系。
「兰妹妹,对不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樊雨犹豫了一周,准备了一周,还是没能冷静的面对现在的状况。
女人低着头,再度抬起的时候脸上挂着两行泪,但却故作坚强的笑着说:「辛苦你了,樊哥,这九个月谢谢你。」
九个月?
原来兰妹妹一直知道阿莫暗中派人守护着她,虽然不能自己前来,但她一直知道这是阿莫说我爱你的方式。
「帮我告诉阿莫,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认识他。」
「对不起,我没办法替你转达。」樊雨心想这句话会让主人痛苦到要死去活来的,这怎么能讲。
「没关系,我想他知道的。」
女人看着樊雨手中的怀表,知道这一切都将消失,她不曾质疑过男人的任何决定,她的世界中,阿莫就是自己的天,天要遗弃自己,反抗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