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对方几步的距离,终于没了那股难以言状的木香,江宁压下心头的怀疑,皱眉道:“孤记得摄政王向来排斥与他人亲近。”
这话说的客气了,苏溯此人何止排斥与他人亲近,只要是个人近他一尺之内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并非危言耸听,江宁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这也是初进宫时发生的事,摄政王怪癖一事也不知是紫釉忘了说还是她毒发后再次遗忘了记忆,致使她对摄政王苏溯的个人怪癖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之下,江宁一不小心走进了以苏溯为圆心的危险范围内,便被苏溯身上外放的杀气压的喘不过气。
江宁不明所以,却也凭着被师门训练出来的直觉,迅速远离此人,许久之后,那股杀气才悄然褪去。
然而,就这番变故,使得当时在场的普通人夜不能寐,生生做了许多天噩梦。
据说,当时在场的人都做了自己被人拿着刀锯脖子的噩梦。
诸如此类的故事不胜枚举,满京城都是摄政王阎王之命的传闻。
当然,传闻并不可考,但事实也相差不远,就连江宁一个从小习武的人,都不适了好一阵,更别提普通人了。
其实,江宁知道苏溯当时确实是对她起了杀心的,之所以没动手,估计是疯狂之余想起她还顶这个“太子”的头衔而已。
比之从前,今天的苏溯怪异到让人怀疑。
江宁心里虽有猜测,却也不好表露什么,毕竟她此时对外是个病弱人设,在普通人的世界长大的太子并不知晓这世上上有许多玄妙的事。
“并非如此,本王只是不喜同不喜欢的人亲近罢了。”
“……”
苏溯这话说得拗口,但江宁眼角一抽,压根没当真,垂手悄悄碰了碰腰间的香囊,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不确定苏溯刚才用的是不是摄魂术,但她腰间用来提神静心的香囊确实是“救”了她一把,也因此,江宁在心里已经把苏溯定为特级危险人物。
“看样子诸大人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孤便不往正殿去了,先行告退,摄政王自便。”
听到这话的苏溯并没有意外,只是挑眉浅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其实按道理来说,她此时的身份是太子,诸官议事之时肯定是需要在场的,可太子身体孱弱人尽皆知,紫釉为了不让她在朝堂露馅,特要她配合着演了几场大戏,以差点挂掉的姿态把满朝文武吓得不轻。
元曦帝刚好以此为借口,给了她不用上朝的特许。
不过苏溯却没有给她离开的余地,江宁的视线划过苏溯掌上把玩之物时,目光短暂地出现几秒呆滞。
“说起来,本王突然想起件事,想请教太子。”
苏溯变戏法似地从掌心翻出一枚只有成人食指长短的短刃,被苏溯捏在手里把玩的部分正是短刃的刀柄,刀刃之上那只圆滚滚的看上去十分憨态可掬的“猫”异常眼熟。
眼熟到江宁差点没忍住去翻藏在身上的武器夹。
利刃在阳光下反射的亮光,让江宁心头一跳,以极快地速度移动脚步,刚好遮住了紫釉的视线。
这玩意儿是啥江宁怎会不清楚?
可不就是她小时候缠着三师兄做暗器嘛,那上面的“哆啦A梦”还是她缠着三师兄硬给刻上去的,怎么会在苏溯手里?
苏溯仿佛没有看到江宁的表情一般,视线始终在小刀利刃处流连,唇角的笑意却从未散去,“太子博学多识,不知太子是否认得此物?”
见鬼的博学多识。
江宁眼皮微跳,生生压下将小刀从男人手里夺回的冲动,说道:“这是暗器?不知摄政王从何处得来?”
“啊,本王没有告诉殿下吗?”
苏溯终于抬头,诧异恰到好处地他脸上闪过,随后又换上了浅笑的模样。
“倒是本王的错,这个东西是前段时间在齐云山猎场袭击人的东西上挖出来的,至于是不是暗器…本王实在不知,很少有人会把暗器做的如此…”
江宁亲眼看到苏溯的唇角微微抖动,似乎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停顿片刻才艰难地憋出两个字,“…花哨。”
“……”
这就很尴尬了,当初制作暗器的时候,她也不过十岁,虽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但心性却被师门给宠得极其稚嫩,三师兄原本是不同意往上面刻东西的,后来是被江宁磨得没办法,又想着她年龄小暗器的机会不多,也就同意了。
也确实如三师兄所料,江宁从十岁长到今天压根没用过这东西,因为喜欢,打这小刀做出来就没离过江宁的身。
三净山的人都知道小师妹有个极其宝贝的暗器小刀,漂亮而锋利,刀身上还刻着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像只没有耳朵的猫,这已经成了江宁的个人标识。
突然想起在齐云山猎场救人时的凶险,江宁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当时那这个暗器救人不过是因为当时她身上没啥利器,不得已罢了。
她救人时,刺的是袭击者身上最为隐蔽的部位,谁能想到这摄政王口味如此之重,竟然有心情去扒拉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更没想到还真被他给扒出来了。
江宁望着利器上泛着的独属于金属的锋芒,眼睛不自觉地微微抽搐。
“…也对,这花纹太有标志性了,用来做暗器,实在过于显眼。”江宁看向苏溯,目光坦然地看不出一丝问题。
出了三净山,这东西便只是漂亮一点,锋利一点,没有一丝特殊含义……应该…吧?
“陛下不知?”
苏溯说话的时候,眼窝的笑意溢至眼角,更衬得他眼睛修长,看上去更像狐狸了。
江宁扭头,确认紫釉的视线并未在此,才悄悄松了口气,“摄政王这是何意?您明明已有猜测,又何须对孤用上请教二字?”
“非也非也,本王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想请教太子的,是此物上面的这只猫而已。”
“……”
江宁眼角一抽,很想转身离开,只当没见到苏溯这个人,还好理智制止了她,江宁知道她现如今能做的只有抵死不认罢了。
“…这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