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柳成鹰走远,四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罗正摸了摸已经湿透的后背说到:“这人太强了,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不到三成胜算。以后少招惹为妙!”
顾九眼角抽搐了下,你们三人?我不算人?算了,真打起来,自己确实是个累赘。
凌小抱膝瘫坐在地上,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望着顾九:“我差点都被他掳走了”
泪水从她脸上无声的流淌下来。
我见犹怜!
顾九坐在地上,安慰着哭泣的凌小,轻声道:“不会的,他敢碰你,今日我就请他去见佛祖。
说起来可笑,平常你总是欺负我,当他说要掳走你的时候,我知道打不过他,却想拼尽性命护你周全!”
“那他统一天山以南的马匪以后?真的过来娶我呢?”
“那边的马匪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真的成功了,我带着你离开这里,去庭州,去长安,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心中却是一阵后怕,双方对峙那一会儿,差点都要通知陈朔动手了。
这次好歹是拖过去了,等刘柳鹰统一天山以南的马匪之后,再过来呢?不行,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得手,得做些什么!
顾九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这么浓烈的杀意,日后必杀之。
一个小斯,正蹲在长安食肆的墙根,抱着胡饼啃的很香,耳朵却是一直在听着楼上的动静。他后面有辆独轮车,车上是两个比上次还大的铁桶。九哥来的时候交代过,一旦他朝窗外喊暗号,就跟上次一样,点火跑路,然后带着两忘远走高飞,一辈子也不要回来。
九哥做的胡饼那么好吃,才不会死呢,以后还要给两忘准备嫁妆哩,心中暗想。
亲眼看着九哥和屠老他们走出长安食肆,这才推着独轮车缓缓离去。
柳成鹰为什么敢在这里撒野,不敢去庭州的地盘上撒野?无非就是自己实力不够,留不下他。
屠铁匠很是内疚,若是三十年前,他敢一个人站在数百马匪面前,大声呵斥“吾乃唐军屠某,谁敢与我一战?”
若是二十年前的伊吾军,他敢率领一百五十人的唐兵主动出击。
现在呢?悍匪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城里,跟你谈判完,还要厚着脸皮恭送出去。
唐军,不该是这样子的!
“朱邪石,通知天山以南的马匪头子谢阎王,告诉他柳成鹰准备对他下手,必要时刻,我们可以给他一些帮助。
罗正,你派人去知会伊吾城的留守,做好防范柳成鹰的准备。”
“喏!”二人齐声领命。
转头问向罗正:“如何?赤手相博,你能打几个?”
“他们对上柳成鹰呢?”
“如果悍不畏死,五六十个,能把他耗死。”
“柳成鹰真的这么强?”顾九有些吃惊。
罗正嘿嘿冷笑一声:“柳成鹰那种悍匪,放在战场就是妥妥的百人斩。你要是不舍的凌小被他抢走,接下来就有麻烦了。”
对于顾九的麻烦,他是乐见其成的,麻烦越大,顾九越要依靠新建的伊吾军,对其投资越大。而伊吾军所缺的,正是钱财。
“知道历史上,文臣为什么始终压着武将一头吗?”顾九呲笑到,指了指自己脑袋“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柳成鹰没有,所以他只能是个悍匪。
自大到说出此行的目的,这种人在官场上,一个县尉都能把他玩死。
你说他要去打伊吾附近的马匪谢阎王,最多三个月他就能拿下,我传一句话,他手下要枉死多少人?哈哈哈……”
罗正看着开怀大笑的顾九,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军队杀人是用刀,一刀只能杀一个。而对方的一句话,便能决定千里之外的数百人生死,心中微微发寒。如果是自己要杀那些人呢?最少要搭上数百条弟兄们的性命吧!
当河里的冰开始融化的时候,春天也在悄无声息中到来。
顾九眼神飘向窗外,对罗正说:“老罗啊,咱们没多少钱了,能不能把马匪抢了,马匪老巢可是有不少钱啊。”
罗正道:“柳成鹰大部人马不在,老巢不会有太多人,打赢他们容易,可关键不知道他老巢在哪啊!”
顾九嘿嘿一笑:“我来负责找出马匪老巢,你回去整军备战就好。”
罗正很怀疑,这是顾九想要伺机报复柳成鹰。
回到城东小院,朱邪石恭恭敬敬的正在门口等候。
三个月前,顾九收了朱邪石的人马,但并未让他闲着。每月给他五十贯钱,供他建立消息网络。
见到顾九,迅速迎上前来道:“公子,召小的前来,有何吩咐。”
顾九把虚掩着的院门推开,招招手示意朱邪石跟过来。
“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朱邪石道:“城中的泼皮,混混,都是我们的眼线。城外的眼线也有,但是怕引起三大部族察觉,发展一直比较慢。”
径直做到躺椅上,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才发现这是早上的茶水,遂放下道:“做的不错,城外三大部族那里,一定要小心。
另外,有支大商队三天后启程去庭州。商队运的是丝绸,珍宝一类的,价值两万贯,随行人员不会太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要让戈壁上所有的马匪都知道。”
朱邪石顿时一惊,问到:“他们来抢怎么办?”
驼队上路,一般都是秘密出发,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怕的就是马匪知道。朱邪石很不解,为什么要四处散消息?
顾九皱了皱眉头道:“照做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城外军帐。
罗正背着手看着北方,眉头紧索,不知想到了什么。
“老屠,你觉得顾九这个人怎么样?”罗正忽然问。
屠铁匠正在喝酒,没想到罗正会突然发问。
“此人擅思,擅言,遇事果断。”
罗正苦笑一声道:“是啊!应该再加上狠辣二字。
我派人查过他。半年前孤身一人来蒲类县,被两个泼皮入室抢劫,然后那两个泼皮再也没有出现过。”
屠铁匠眉头一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你这个大老粗知道了,才是怪事。
就是那次事情,他跟雪山帮结下仇怨。后来雪山帮成员就成了你的兵。
上次柳成鹰要掳走凌小,被他拖过去了。现在这小子正在打柳成鹰老巢的注意呢。这个读书人不简单啊!”
屠铁匠怒道:“起了坏心思的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罗正摇了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去年吐蕃攻陷沙州城。
这两年肯定要兵压北庭都护府,就杨袭古手中的那万把人,挡不住吐蕃的。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在乱世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