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正带着骑兵整日奔走在戈壁上,一人双骑,每天行军百二十里,这个是顾九的死命令。
不是为了折磨他们,而是为了锻炼出一支以速度见长的骑兵。这个还是最初的速度,以后准备提高到每日百八十里。
在动辄千里的西域,这样的一支军队很重要,必要的时候可以给敌军致命一击,哪怕逃命的时候也能跑的更快。
但是每日消耗的粮草是常规的两倍,这个着实让顾九心疼。
朱邪石的情报网,移交给了安坤。不是说安坤能做的更好,而是安坤能把情报网络覆盖到伊州,庭州。
吐蕃在伊吾留守了六千兵马,这个消息就是安坤送来的。
现在应该是贞元三年,他不是历史学家,之前连贞元年这个年号都没听过,更别提这里是西域。
后人都说是盛唐,为什么自己这么惨呢?也许跟那些老卒一样,临死都见不到长安吧!
不对,每一次灾难的到来,都伴随着机遇,有些人把握不住,活该被历史掩埋。
再次把北庭都护府的舆图铺开,仔细的端磨。
吐蕃兵压北庭,杨袭古和沙陀人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砰”的一声,顾九被打断头绪。
罗正一把推开木门,把一封书信扔给顾九,提起案几上的茶壶一口喝干之后,道:“这是第三封了,十日前吐蕃大军围了庭州城。
杨袭古给天山军,还有我们的伊吾军,三日一封回援信,要求回援庭州。我们去不去?”
顾九看都没看,随手把书信扔在案几上,开口道:“围攻庭州的有多少人马?”
罗正道:“二万四千人。”
“八百人回援,除了战死沙场,还有第二个可能吗?
他以为我们是霍去病?率八百轻骑千里败匈奴?
还是李靖?能千里奔袭定襄城?
这是战争,心存侥幸只会死的更快。我们只有八百人,一战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
罗正回到:“那我们看着杨袭古战死不管吗?”
顾九转身,指了指身后舆图上的伊吾,说到:“平衡点在天山军,吐蕃在伊吾留守了的兵马,就是在等天平军。
天山军若败,吐蕃大军可以集中力量攻庭州。
天山军若胜,朱邪尽忠和杨袭古会死守庭州,等天平军过来夹击吐蕃,”
罗正急忙道:“天山军只有三千兵马,从星星峡一路过来疲惫不堪,如何于吐蕃六千兵马相战?”
顾九的心思正在快速转动,若是这支人马加入进去,胜负尚可两说。沉思了一会,道:“天山军步兵为主,到伊吾要十天。
我们一人双骑,每日可以奔袭一百二十里,六天能到伊州。
你去准备一下,两天后出兵伊吾。”
“诺”罗正抱拳大声应到。
杨袭古可千万别让老子失望啊,还指望你顶住吐蕃主力呢。
这次顾九也要去,要是败了,整个北庭也就完了,西域再没有他的立身之地。
李道一很不情愿,但顾九不可能把他落下的,有他在,哪怕逃命的机会也比其他人多的多。
活着才有希望,死了的,就什么也没有了,他比谁都要清楚。
“李兄,这次需要你的帮助,看在同是唐人的份上,你也要帮我一把啊!
这个鬼地方能信任的人不多,你算一个。”顾九一脸诚恳的表情。
“战场上太危险,我在龟兹的时候见识过,到处都是刀剑,箭矢漫天飞,根本不知道下一刻有几把刀枪朝你捅来。
我的意思是这趟活太危险,能不能加钱?”
看着李道一便秘的模样,说道:“一个月,五十贯。”
“成交”李道一爽快的答应,完全不似刚刚妞妞捏捏的姿态。
严格意义上,这是伊吾军重建以来第一次出征,当然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军旗本来是大黄色“罗”字旗,为了让敌军摸不清虚实,在顾九的建议下换成了大黄色的“唐”字旗。让敌人只知唐军,不知是谁的部下。
军誓是必不可少的,这个活儿以前都是将军干的,现在只能罗正来了。
罗正整理一番甲胄,左手握刀鞘,映着初生的日光,阔步走上高台。
行至高台中央,转身面向大军,眼神瞬间和八百道目光相遇。
心中暗叫糟糕,背了一晚上的台词怎么忘了,开头怎么说来着?
台下的将士在等着将军说话,台上的将军忘记了台词……
时间就这么静止了三息,天地间形成了一片肃杀的气氛。
李道一用手指捅了捅顾九,小声道:“他不会忘记了台词吧?”顾九侧头,小声回道:“不会吧,你看这一片肃杀的气氛,出征不就是这个氛围吗?”
“咳咳…”罗正咳了两声,道:“出发!”
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宁可上战场砍人,也不愿被上千道目光注视,下次这样的事情要让顾九来。
李道一肯定对顾九道:“他一定是忘记台词了,我见过郭昕出征的模样,都是鼓励士气的话。”
顾九现在也有些不确定,决定待会问问罗正。不行,要让李道一去问,万一罗正恼了打人呢?
八百骑兵带起一片烟尘,直上天空。
顾九胯上战马,准备跟上去,身后传来凌小的声音:“小九子,记住,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
顾九笑了,笑的既狂放,又潇洒。
古来征战几人回?谁知道呢?
大家也都笑了,瞧这小子,不知晓此去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