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芳华苑传出消息,传六姨娘昨夜回苑路上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六姨娘受了惊吓,从此闭苑谢客。关新妍此举正是为了加强防范。
消息传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所有人都以为六姨娘在苑中休养,然而事实上,天未亮,关新妍便带着茉儿翻墙出府了。
主仆二两雇了部马车径往边城郊外富田山庄而去,正是要去会天下名医。
马车一路颠簸,驶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富田山庄边沿,行驶中咿呀作响的半新马车沿着山庄外围缓缓前行,关新妍从车厢内探出头,欣赏沿途景致。
这富田山庄周边山清水秀,环境十分优美。其粮田十分广阔,连山上都开垦出了美丽的梯田,对得起这富田山庄‘富田’二字的名头。
终来到山庄的核心之地——富森堡,也就是山庄主人的憩息之所,但见墙高院深,通过大敞的玄铁大门可以瞧见远处那飞檐重叠的雄伟建筑群,在建筑群与玄铁大门之间,是一座巨大花园以及盘恒交错的数十条宽敞蜿蜒的石道。
守门人从门房出来问询,得知关新妍来意后,拿势利的眼神上下巡望关新妍两眼,眼见关新妍年纪轻轻便自称大夫,且那马车上还贴着个‘风行’雇车行的标志,当下态度十分傲慢地问关新妍要名贴。
关新妍来的匆忙,未及准备名贴,便向守门大哥要纸笔,当场写了张名贴递上去。
守门大哥叫另一位小厮模样的人将名贴送进去,随后自顾自进入门房不再理会关新妍,任她在道旁站立等候。
关新妍对守门大哥的轻慢不以为意,也不想多事,反正马车里坐久了,站在道边舒松筋骨也好。此时已是冬季,晌午的阳光温煦和暖,就这么静静享受一会日光浴挺好。
不久,又一辆马车驶来,车盖豪华,马儿健壮,马车行至大门前停下,坐于前面的马车夫矫健跳下马车,向守门人递上贴子,守门人看了一眼,立即挥着铁棒叫并不曾占道的关新妍和莺莺让道。
马车夫利索跳上马车,张扬地挥舞着马鞭,长鞭在空中甩出个漂亮的花漩后爽脆地落在马背上,马车骤然起动,轿帘因守惯性而向车厢内飘进去大半,只这一瞬,便叫关新妍瞧见了里面贵人的尊颜。
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头发胡子花白、衣裳富贵的老人。老人闭着眼睛,神情安适,显是极有威望、受人尊敬之人。
马车走后,关新妍客气问守门人,“敢问这位大哥,方才这辆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守门人看着关新妍不屑地嗤笑一笑,暗道,果然是来混吃骗喝的,连此人都不认识竟然还敢自称大夫。当下语气更加不客气地说:
“此人,你也不必认识,反正过了今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他。”
茉儿见守门人对自家主子越发放肆无礼,心生怒气,才想要对守门人发作,却被关新妍轻轻拉了拉衣袖,转脸见主子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一辆又一辆马车从面前驶过,那位送贴子进去的小厮还没有回来。
又一辆马车飞速驶离,马蹄扬起的灰尘经风一吹尽数扑向关新妍与茉儿,尽管茉儿用自己身躯为关新妍挡去了大部分灰尘,但关新妍依然未能避免遭受灰尘的突袭,被扑得一头一脸的灰。
茉儿立即为关新妍清理灰尘,并面含愠色地说:
“公子为什么不让奴去斥骂那狗眼看人低的蠢人。”
“且忍忍吧,这白眼和白灰终不会白受的,稍后,我会叫这富田山庄的主人给予另外形式的补偿。”
茉儿瞬时怒容全消,嘴角不自禁微扬,眼里显现出期待之色。但看到关新妍头脸上沾染的灰尘,又皱起了眉头,继续用手不停轻掸关新妍头发上的灰。
又等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那名送贴的小厮终于回来了,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两辆华丽马车以及一名身着靛蓝长袍的中年人。
中年人下了马车,对着关新妍作揖道:“阁下便是关神医吧,久仰久仰!”
关新妍回礼。
“在下是富田山庄的管事,受娄少庄主指派,特意前来迎请关神医。我们娄少庄主已在聚贤厅布下茶水恭候关神医大驾,烦请关神医移挪尊步,上马车随我前往聚贤厅吧。”
“有劳管事先生。”关新妍简短回应后,与茉儿一同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管事先生上了另一辆马车。
两部马车相继驶离。
守门人呆呆看着马车远去,直至马车消失无踪,回转身走到门房,神思恍惚地收拾起东西来,暗想自个儿看门多来,早就练就了火眼睛睛,没曾想今日竟然看走了眼,谁能料想到如此稚嫩瘦弱的少年竟然真是名神医。
守门人长叹一声,暗道,若是今日侥幸不被赶出山庄的话,将来一定好生对待每一位来访者,往后哪怕遇到上门来的乞丐也定然好生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