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当一拍大腿,大叫道:“嗨呀!可不是嘛,我与大师父您神交已久,自然知晓您一身本事,更何况,大师父是要坐化成佛的大人物,我们这些只知练武修仙的小角色,如何能比得上呢?
再说了,这炼佛可比修仙要艰难得多了,大师父能够舍近求远,这等精神意志,我等碌碌小人,便是在佛祖身下磕上三千六百个响头,给佛堂法像念上三万六千次经文,那如何也及不上啊!他日您修道成佛,那也是佛祖身旁的左右护法呀。”
一旁那少年听毕,又是惊讶又是气恨,居然不知眼前这人竟能如此不知羞耻,一张小脸顿时青白交错。
“嗯,说的极好,说得极妙,你这小子,倒和乾宗有缘,咱家倒有些喜欢了。”
桑欢听见吴当把他同哲然相比,自是极为受用。他在青乾宗勤练武籍,薄恩于人,青乾宗弟子,又多不为善行,专干些卑鄙的下流勾当,自然无人奉承,对他多有敬畏。
此刻哪比得上吴当一张嘴花言巧语,当下句句在理,将这来龙去脉娓娓道来,竟是微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愉悦表情,呵呵一笑。
“不过这同你偷咱家的钱袋,有什么关系呢?”
“大师父这就有所不知了,你可知道佛祖宝堂的佛像,为何要镀金打造?”
吴当背地啐了一口,暗道这臭番僧当真不易应付,忙转动脑筋。
桑欢奇道:“这镀金自有镀金的道理,咱家怎么知道呢?”
“佛祖法相,贵气纵横,这镀金之法,乃是为了封住佛祖的宝气呀!”
“哦?竟有这种说法?”桑欢心下一奇,问道。
吴当眼瞳一转,又道:“我正是知晓这道理,才拿大师父的金钱袋呀。您想啊,这有朝一日,您修得金身,威震天下,变作那满天诸佛的其中一个,什么蜀山、昆仑,都不过是您脚下的尘土,那我怎么也瞧不着您了,这天下佛堂古刹,千万佛像,不就为您马首是瞻了嘛。到时候香火纸钱,怎么会少?
我拿了大师父的钱袋,就譬如拿了佛祖手中的宝器,道祖身上的圣物,沾上点贵气,日后鸡犬升天,不就容易得多了嘛。”
“妙妙妙,还有这等妙用,你这小子看不出来,对佛法道理研究挺深,不错不错,挺讨咱家的欢心。”桑欢大喜,眉目间喜色不止。
“等一下,大师父,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那少年急道。
桑欢把脸一沉,道:“什么鬼话疯话?人家说的字字在理,小少爷莫不是见不得别人说咱家的好话?咱家自有判断。”
吴当抬眼一看,瞧那少年气急败坏的脸红模样,嘻嘻一笑,心里如同吃了糖果般,快活的不得了。
那少年瞧见,嘟着嘴道:“大师父,您瞧他,阴阳怪气,笑得那么贱,一定是奸计得逞了。”
吴当笑道:“这大师父法力高强,我能有幸相会,实是天上掉下的福缘,八辈子修来的福报,不哈哈笑,难道哭么?”
桑欢又是一喜,回头又道:“咱家虽然相信你,不过你一番甜言蜜语,就想逃脱这偷人钱袋的罪责,莫不是当咱家糊涂了么?你想要安心离开,也没那么容易。”
他一声招呼,酒保忙行了过来,道:“大人要点什么?”
“给这位公子上十斤烈酒。”桑欢转头朝吴当一笑。
“咱家平生最爱酒肉,你若能将这酒喝完,咱家不但饶了你,还将金口袋送你做信物。若喝不完,便吃三十拳。”
吴当心想这桑欢吃酒喝肉,不遵清规戒律,便是修行成佛,也要被佛祖罚入地底,扒皮抽筋下油锅。
然而他沙包大拳头,莫说三十拳,便吃上三拳,骨头都得散架。
况且瞧桑欢使出的本事,与自己相比,真可谓天差地别,三十拳下来,怕不是要变成肉酱,只得答应,取了大碗,咕噜咕噜喝下半斤。
“口区!”
烈酒入肚,让得吴当口干舌燥,喉咙延至腹底,都好似烈火一般,熊熊燃烧。不由得自喃道:“这么喝得喝死我。”
他胸中烦恶,忽然忆起郭梦龙所说五行之毒,心想道:“这酒猛烈,灌入身体,譬如毒液,损伤五脏,便是水毒了,我若以炼毒之法炼化酒水,也非难事。”
他心念转动,深吸一口气,丹田之内毒气运行,催动内息,数股毒劲直冲经络穴道,行入他腹中,吐息之间,烈酒酒劲,皆被毒劲拉扯,瞬即融入丹田之内,一碗烈酒,登时有如清水般消化了去。
“咕噜咕噜!”
他喝了一碗,再喝一碗,眼见已是停不下来。
众人见吴当连喝十九碗,脸不红气不喘,都是瞪大了眼。周旁宾客,神情呆滞,甚至连旁桌那几个神鹤门的门人,也是略微一愣,皆是面面相觑,惊奇不已。
那酒保,更是长大了嘴,忍不住轻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真…..真是奇怪了,这永安镇的酒,醇香浓烈,莫说十九碗,旁人喝了两碗,便已东倒西歪,走不动路了,这小子怎么能……能喝这么多?”
便是连桑欢,瞧见吴当不争不辩,张口就喝,眉目之间,倒是有股豪迈之气,眼中顿时生出一丝敬佩赞许。
“这……这酒是假的吧,小混蛋怎么有这般厉害。”
那少年见吴当已是把酒喝去了半碗,眼见是要喝完了,登时脸颊泛红,跺了跺脚,急忙上前,就要夺碗。
“哎,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小公子,想喝酒么?想喝需喝完,喝不完就给我打三十拳。”
他心想这小丫头无端捉弄自己,如何也得以牙还牙,登时一道真气行入手掌,在拇指指尖生起一团不易察觉的白雾,指尖在酒中微微一沾,递了过去。
“小王八蛋,看不起人?喝就喝。”
那少年端起半碗酒,张口就喝,殊不知这酒被吴当驱动丹田,手指集聚,尽是提炼的酒气,当下灌入,让得这酒醇度暴增数倍,便如同吃下酒糟一般。
那少年‘哎呀’一声,紧跟着哇哇大叫,舌头一伸,吐了出来,一张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呸呸呸,这什么酒,这么难喝。”
“你管它难不难喝,你没喝完,来,先让我打三十拳。”
吴当似笑非笑,心想虽不能以大欺小,怎也要瞧瞧这小丫头惊恐不安的滑稽表情,当下张手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