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虫?”我问盖亚。
“那是蛊虫。”
我微微一震,又扫了一眼它们钻进去的土地。
“它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它们还是小蛊虫,不能离开人体。”
“希拉尔对伊桑下了蛊?”
“伊桑是不幸被选中的尸体罢了,她向我下了蛊,我按照她说的做了,可我并没有被她控制……”
“那是为什么?你成了她的同谋!”我打断她道。
“因为我要见你。现在,听我说完经过,这一定也是你想要听的。”
接下来,我安安分分地听她说完了这个故事。
伊桑作为血宿出现在神树面前是亚伯家族策划好的,他们计划推翻长老会政权,首先要分裂卡玛利拉,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魔党成员没有归顺卡玛利拉,对待亚伯家族的召集也必定嗤之以鼻。
魔党破坏秩序,不团结,却有共同的信仰,他们相信血宿,相信“火焚末世”,只有血宿才能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也只有血宿,能够震慑住长老会,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亚伯家族利用了魔党对血宿的忠诚,先蛊惑了神树使她撒下弥天大谎,因此魔党认定重生的伊桑就是血宿“阿波罗”。
原本魔党并不相信神树的话,怪就怪在那晚的仪式结束后,伊桑醒来,各地血族都感受到了强烈的血宿的力量,这是一种血液牵扯的联系,其中有人宣称很久之前就有了这种微弱的感应,他们一直相信血宿即将苏醒。
在魔党看来,有强烈的感召,神树盖亚也肯定了血宿的身份,毫无疑问,伊桑就是他们的主。
“可是魔党没有说谎,那一晚,血宿确实回来了。”
那种感召,从每一个血族心底萌生出来,无论是魔党还是密党,都体会到了血液的咆哮,这是各人自知的状态,一切的来自于身体内部的不寻常也使亚伯家族觉得恐慌。
他们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场巧合,事先在伊桑的尸体里种下了蛊越来越难以控制,以至于伊桑反而给他们增添了各种愚蠢的麻烦,意识到事态有可能脱离控制,奇怪的感召鞭策他们加紧进程,魔党在谎言中聚集,由亚伯家族领导为他们的主而战。
就在这个时候,伊桑突然开始恢复了记忆,也不再受蛊术的支配,他逃离了亚伯的魔抓,同时陷入被追杀的境况,不幸被击伤的他捂着胸口躲在药剂室里,后来就同我见面了。
听来甚是荒诞,只是堵住伤口,居然活下命来,其实他不是在止血,而是在堵蛊虫,宿主与蛊虫于血液的层面合二为一,蛊虫已成了他的命根子,两者相依相存,分离就代表死亡。
属于血宿的感召是否会因为伊桑的死而消失?希拉尔确信不会,她清楚地知道伊桑不是血宿。
那么仪式上的感应,千千万万同族的感受是怎么回事?为此事,她至今仍在迷茫。
“缪斯,你知道血宿的感召来源于谁吗?”盖亚用略显神秘的语气向我发问,她树冠上的枝叶有些颤抖。
我不觉明厉,当下立即摇头。
“想不到,我会成为让你明白这真相的人……”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又注意到叶子垂了下来,她继续说:“你才是真正的血宿‘阿波罗’。”
“那天,我向着众位长老时并没有说谎,我告诉他们:血宿‘阿波罗’就在这儿。”
我回忆起哈德斯对我说的话,他说我比他年长很多很多,力量不可估计地强大,那时我没放在心上,我以为他在开什么玩笑——即使他表情那样认真,并且否认了玩笑的可能性。
他并没有说谎,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意义的,从我与他见面开始……
我脑中呈现的画面都有关于他,更多的是最后见面时他的惨状,反常的肤色与悲戚的呻吟……
我对他的怜爱抑或同情达到了极致,他生死边缘的状态取代了盖亚带给我的震撼,这种回忆在心间放大,成了醒目的印象。
血宿“阿波罗”,反而没能惊异到我了。
神树盖亚没留意到我心中的起伏,她接着说道:“我没有拆穿亚伯家族,如果我这样做了,事态就不会如此明晰。战争会暴露所有阴谋,让你明白谁是谁非,让你明白你该站在哪一边。”
她说的没错,现在我知道亚伯家族是必杀无疑的了。
“能告诉我吗?为什么我是血宿‘阿波罗’?我是说,我力量强大,却失去了记忆……还有,我依靠鸡血石才能生存,太难解释了……”
我从对哈德斯的哀愁中走了出来,举起脖子上挂的鸡血石,问她。
盖亚的嘴角深深陷了几秒,大约猜到了我的疑虑,她早有准备地回答:“现在,我还不能全部说出来,就算我知晓这一切。我让你避开了战争的残酷,安全地来到我面前,是希望你可以明确自己的身份,运用血宿的力量,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揭晓答案的不会是我,时间也不是现在。”
我听得心急如焚,“你为什么不全让我明白?“
语气里透出些恼火。是啊!真相近在眼前,却捉摸不定,被吊胃口的滋味简直让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我在心底呐喊不公。
“我不能再命格上添乱,我知道天机,你也该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事情总会挨到结局,何必拐弯抹角…..”
我不想再听她文绉绉的讲辞,神明的主意普通人恐怕猜不透,定好的事又有谁能改变?我忍住火气,屈声道:“那么,给我指明一条路吧,现在我该去做什么?”
“去找那个人类男孩吧,他的未婚妻早就死了,可他还在傻乎乎地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