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任何杀伤性。难道是时代不同?
“你让长老去给你造王冠,你让他们颜面何存?”
“我是你们的国王,你们须服从于我。”
“我们?”我冷笑,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不怕死的说,“也包括我?阿波罗,没有我,你现在还是一具干尸,我一脚就能把你踹散了架。”
对呀!我当时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我当时就该这么做。”这时他什么话都没有回答,我继续道:“这座大殿里,少则有几百位氏族与都市亲王,就算他们结成联盟,也不会像你这样对长老造次……”
“你说够了吗?”他的目光沉了又沉,最后竟暗了下去,金色的瞳仁仿若被笼上了可怖的阴影,那种我只曾见过一次的威严再度出现,我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他生气了。
“缪斯,你是我的新娘,我永远是你的国王。”
他的目光配合着这道命令深刻地钉在了我的大脑里,我的心打了个寒颤,他的眼睛幽远深邃极了,一股力量将我锁定在他面前,竟是源于他黑洞似的吞噬万物的眼睛。
那一刻我在想,黑洞能吞噬灵魂吗?如果不能,那他的眼睛就是超越黑洞的,他在拉扯着我的灵魂,我觉得自己快被那金色阴影的东西给吸进去了,它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就是他的力量了吗?他眼里的力量。
金眸。
我曾见过另一双金眸,它也善于控制人心。
但那双金眸没有阴影,他明澈、洁净,毫无杂质,我曾目睹它除尽了一个女孩的记忆。
金色,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控制,还是消除?这双有阴影的金眸要带我的灵魂去向何处?
曾经那双金眸又去向何处了呢?我的思维混乱的如同一锅粥。
但他的名字他的面貌还是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黄金眼镜蛇……
两双金眸于我眼前重叠在一起,逐渐清楚的呈现在我的视网膜上,我看清了我眼前的人。血宿“阿波罗”。
他已经偏过头不再看我了,他低着头,正拿着深色的红酒瓶往高脚杯里倒酒,我还奇怪他为什么又开始干蠢事,就嗅到了使我细胞活蹦乱跳的东西,他已把一杯血腥的液体举到了我的鼻前,我随即便接下了。
“我的新娘,为你的国王干杯,为我们的王朝干杯!”
我太久没喝血了,这气息使我忘乎所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仰头一饮而尽。
我被顺喉而下的血液冲昏了头脑,一种熟悉的幸福的晕眩感涌上来,使我的头重脚轻,像喝醉了一样,而且想要更多。
我的尖牙兴奋的蹦了出来,但现在我不需要它。我抓起阿波罗刚放下了酒瓶子,又倒了一杯血液,饮尽。
但不只是一杯,我并不满足,倒了一杯又一杯,直到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不剩,仍未尽兴。
这血液使我感到温暖,正如酒精给人类的温暖,可我没有醉,我很快回过了神,发现阿波罗还在我面前。
“需要我再拿一瓶给你吗?”他抿着嘴唇偷笑,那神态令人生厌。
“不必了,谢谢。”我伸手揩了揩嘴角的残余,姿态故作优雅,后退几步向他行了个礼以示尊卑,“恕我失陪。”
但愿他自个儿醒悟,他是个孤独的可怜虫,既然要在高处,就得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我决不可能做他的王后,我宁可向他行卑贱的礼仪,也不愿同他站在一起受人朝拜。
但他不可能醒悟的。
他太自负,太锋芒毕露了。
我离开他,往舞池的另一边走去,我要尽可能离这家伙远一点,他的眼睛很可怕,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那么黄金眼镜蛇呢?
其实他除了莫名其妙的憎恨我之外,真的没有其它可圈可点的坏处了。
他的眼眸虽同为金色,却很明亮,即使是控制人心,也有光明正大的磊落之感,但阿波罗就不同了,他的眼睛十分阴郁,就好像装下的全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因而给他的瞳仁上似乎蒙上了一层灰。
阿波罗是一条毒蛇,狡诈的毒蛇。
我心底骂了他几百次。
正在为他不放过我而恼火,我就撞到了一个人。乍一看,竟是故人!
“杰克!”我欣喜道:“阿丽莎放你出来了?”
“我有绝对的自由,因为我一定逃不出去。”
杰克一脸愁苦,憔悴的面容与他的高端的拼色西服毫不相称。
他斜眼看了看我的礼服腰身,又盯着我的项圈看了半天,挑挑眉戏谑道,“看来这位血宿对你真不错呀!”
我僵着脖子,白了他一眼,“至少阿丽莎不会让你戴这种项圈。”
“可你看上去很享受,我刚刚还看见你在喝酒——纠正一下,是血——真可恶,你能想象吗?这里每一只酒瓶里装的都是血,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噩梦,该死,我忘了你也是个血族。”
“你该向你的阿丽莎抱怨,这样她会把半数酒瓶都重新变回去,你的小魔女阿丽莎!”我四下里搜寻着她,但没见着她的身影。
“缪斯,我们同病相怜……”
“谁跟你同病相怜!”我打断他的话,“你差点害死我了!”
“为什么?”
“你别装蒜!我们差点毁了阿丽莎的房子!”
杰克冲我做了个鬼脸,“你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走,我们一块儿去跳沙龙舞吧!”
“我被血宿‘阿波罗’像囚犯一样禁足!他要我做他的王后!”
“这不是很好吗?”
“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呢!我要回哈昔新花园,我想见哈德斯,我还要找回我失去的记忆!我要知道我的尊长是谁,我是谁!”
“你,作为一个吸血鬼,和你的同类在一起,并且成为了你们种族的王后,这挺好!”
“我不需要这样的同类!他们跟魔鬼没什么分别!”我捂住心口,就像我的心真的会疼痛似的,我声嘶力竭地喊:“总有一天我会被他们榨干血的。!”
“每一位王后都认为她的子民会榨干她的血。”
杰克半开玩笑地瞪大眼睛,瘪着嘴巴,用极低的嗓音说:“你可以做‘霍达尔玫瑰’,像玛丽.安东尼德那样,你告诉他们,‘如果我的子民没有面包吃,那就让他们吃蛋糕吧!’缪斯,你会是个好王后。”他大笑起来。
“杰克!你再不闭嘴我就吸干你的血!就像对你叔叔那样!”
杰克愣了一愣,微微有些发怔。
我意识到我说错话了。
“抱歉……”
“也许你可以找人帮忙。”他突然说。
“什么?”这回轮到我发怔了。
“这里,并不是每个血族都那么坏。我略有耳闻,事实上你们的密党和魔党还在内战中,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不同意立阿波罗为王,卡玛利拉有条老法律,是在成立帝国以前就定下来的,拥有二十七件血族圣器的吸血鬼,才能被拥戴为王。”
“血族圣器?”我迷茫的皱皱眉头。我在哪听说过血族圣器吗?为什么我觉得耳熟?
“重要的是,你可以求助于密党的人,风戈罗族不会出现在这儿,他们几乎不在帝国,而是在野外漂泊,丑陋的诺费勒族也不会冒着被羞辱的危险来跳舞,末卡维族有时会陷入精神混乱,我劝你求助于梵卓族、托瑞多族和睿魔尔族,但别去招惹布鲁赫族,他们差不多与魔党同流合污了。”
“他们会帮助我什么?”
“帮助你找回你的记忆,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杰克冲我神秘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