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了半句,我也立刻热血沸腾了,意识到他刚刚只是盯着我胸前的鸡血石看。
“你认识这块鸡血石?”我蹲跪到他身边,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你曾经见过这块鸡血石吗?”
阿丽莎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缪斯……你是缪斯吗…..”他的表情跟我刚才看到自己砸裂半米厚的墙时一样,对所见所闻难以置信。
“你是谁?”我对他毫无印象,这是绝对的。
我听见脚步声停止了,随即有人打开了门,我们三个囚徒暴露在开门人眼前。我们不可能逃走的。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阿丽莎的白袍,但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你是谁?”我激动地晃着老人的胳膊。
“乔克逊医生,你记得乔克逊吗……”老人颤抖着问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时刻阿丽莎带来的人却架起这位乔克逊医生往外拖,杰克也被人束缚住了——尽管他不断挣扎着,对那些身着黑袍的血族来说,他的反抗是无谓的。
我恶狠狠地望了阿丽莎一眼,她有一瞬间似乎发怔了,我趁此猛扑到乔克逊医生身边,撞击着架着他的血族,其中之一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另一个则纹丝不动。
我正想使出我那砸墙的力量,双手却被人从后面死死扣住,另有人迅速用根绳子将我五花大绑——杰克也是这待遇,但乔克逊没有——大概因为年老体衰。
最后,房间里站满了黑袍血族,虽没有戴面具,但兜帽将他们的脸掩藏在阴影里,除了阿丽莎的白袍从黑袍里面显露出来,标志着她的身份,其余的我一概分辨不出是谁,更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拉塞尔.皮特,有没有卡玛利拉联盟长老委员会中别的长老……
乔克逊要说什么也说不了了,他的呜咽声成为他被拖走前最后一个声响,他大概想说什么,却被人堵上了嘴巴。
他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他知道阿丽莎不希望我知道的事,为什么她不直接杀了他?他对阿丽莎有什么重要的价值,值得阿丽莎把这样苟延残喘的人类留下?
一个人类,对她有什么帮助呢?
“阿丽莎,放我走。”杰克不绅士地冲着她喊道:“我有我爱的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永远爱她,直到死!”
其意不外乎是告诉阿丽莎: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
“谁,是,你的,未婚妻?”在这么多同族面前听到这样的话,阿丽莎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她一字一顿地问出了这句话,然后走到杰克面前,慢慢凑近他的脸。
兜帽快碰到杰克的发丝时,他恶狠狠地朝阿丽莎脸上啐了口唾沫。
就连暂处于同一阵线的我也觉得他这么做着实过分了。
“他疯了。”阿丽莎身后有人这样讥笑,也有人递上了纸巾。
阿丽莎甩开递上来的纸巾,只伸袖子拭擦了脸,大袖一挥,派遣道:“把他带到底下去审问!”
我以为她说完了,却没想到她实际上按耐住的怒火陡然间爆发了,她扯着嗓子,更像是发脾气,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叫道:“审问!审问!随你们怎么打!打死了就初拥他,然后继续审!我!要知道!他该死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她的身体因恼怒而颤抖。
她破了一次音,但屋里没人敢笑。
正因此,我推测这些黑袍子都是她的下属,绝不可能是长老会的人。
杰克被带下去了。
我眼里阿丽莎这曾经的天使已成了一个名副其实邪恶的吸血鬼。
她盯着我,即使我看不见她的眼睛。
我试图缓和气氛,“我也得到底下去吗?”
现在这样的状态,我根本没法鼓足勇气问她:嘿,你知道我姓什么吗?你知道我失去了记忆吗?告诉我一切好吗?
你不能指望一个在恋爱中发了疯的女人能心平气和对待一个刚砸了她房子的人。
实际上,我很害怕她会对我干些疯狂的事。
阿丽莎忽视了我的问题,看了几眼墙壁,问:“你砸的?”
我缓缓点头,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我想知道你怎么砸开的。”
“我也想知道。”我脱口而出。
“你在耍我吗?”阿丽莎微微偏了偏脑袋。
我觉得她有些发怒的迹象,急切的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这些奇怪的事太多了,我也正迷茫……”
没等我说完,她就对两个黑袍子道:“把她关进蛊室。”
蛊室是什么?和蛊术有什么联系吗?
乔克逊医生说过的……可它是什么?是什么呢……
蛊术!
我忽而像是被什么敲醒了。
苏醒时仅有的那一片记忆随同漫长的走廊一块儿浮现,那通往未知领域的黑色大门刚刚开启,那一串话就映回了心上。
我的父亲曾对我说过,我的母亲爱上过两个男人,亦为两个男人所爱,但她所爱之人,一个将她推向地狱,一个将她推入地狱。
他告诉我,这一生决不能沾两样东西,一是蛊术,二是政治。
我瘫坐在这鸟笼似的穹顶之下,如果玻璃皿中受研究的小白鼠。
这穹顶上方有一根细长的玻璃管道通向屋顶,那就是我的空气来源了,然而吸血鬼究竟用不用呼吸,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觉得我的肺没有活力,体内所有器官都没有活力了。我强烈地渴望着一种能使我的细胞复苏的物体,当然,它就是一副血肉之躯,一个活生生的强壮的人类。
血液能给予吸血鬼新生,毫无疑问,我想它想的发疯了。我希望我的细胞复活。
他们把我关进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很饿。
他们的回答却是:“饿不死。”既然关上了大门。
这个房间着实使人心寒,我观察了很久才知,弱肉强食即是如此。
地上铺了一层泥土,也有植物,但大都枯萎了。
值得注意的是,房里分散着几条色彩鲜艳的蛇,个个是三角形蛇头的庞然大物,除了蛇(最引人注目的),还有数量可观的蟾蜍,肥大无比,背上密布暗色的疙瘩,分泌致人死命的毒液,以及巨型的蜈蚣和蜘蛛,它们分布在四处,此处还有耗子和各种类型的蜥蜴,个头不可小觑。
我只亲眼目睹一只树蜥吞下一只耗子,而它随即又被一条花蛇吃了。
我忐忑不安的站在这样恶心的情境中央,甚觉心寒。
那么蛊术到底是什么呢?难道就是这样的食物链?
我很后悔轻信老妇的话砸了阿丽莎的墙——如果这就是她把我关在这种恶心地方的原因。
我不想看到这些生物,无奈穹顶是透明的,而且该死的出口也无迹可寻,这是个可怕的鸟笼,比顶层那个牢房糟透了!
我尽量看着双脚,也许持续了几个小时,当我鼓起勇气准备在穹顶边休息一下时,发现一条花蛇正沿着穹顶围绕着我,面露凶光,示威似的吐着鲜红的信子。
即使隔着一层屏障,我还是下意识的躲开了它,尽量离它的头远远的。
我提防着每一只靠近穹顶的生物,因为我对这块穹顶的质量可不怎么放心,如此而来,提心吊胆,夜不成眠,也有幸目睹这里的生物如何与日俱减,连蛇都被耗子合力咬死了两条,但有一种生物却一只也没少。
它通体白色,体表还透出一种草绿色,蠕动向前爬行,与蚕相似,与蛇同长,看上去温驯非常,可每个生物却都近它不得,仿佛还在可以躲避,因此我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认为它一定就是蛊术的核心了。
但其余的蛇虫又如何呢?
它们相互蚕食厮杀,不消几日,就没剩几个存活了。
当然,所谓“不消几日”,那时在我看来也颇有一段时日。
不知多少天,当我被放出去时,就只剩下它和一只巨蜥、一条巨蛇了。
已近满月。
我又被禁足在了我先前住的房间里,日夜有人看守,且万事都在侍女的眼皮之下。
在日落之际,血族脱下黑袍,阿丽莎乘着满月的光辉来到我身边,神情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她命令侍女给我穿上了像样的礼服,束了发髻,带我出了她的宅邸。
我有许多疑问,一路上也产生了无数次向她提问的念头,最终却都没说出口。
无论我是否得到了答案,过了今晚,未来的一切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这是我的预感,也是我自苏醒以来第一次彻悟:有没有过去,有没有记忆,都不重要,因为我现在所做的事,才是真正决定我未来的东西。
阿丽莎将我带进了神树盖亚的温室,那座玻璃建筑今夜灯火通明,穿过大片食人花,我看到正有一尊可怖的棺椁在等待我,环绕着它的,是许多形色各异的血族,看上去都有长者的气场,其中就有拉塞尔.皮特,所以我猜想下的血族中也许有别的长老。
如果出演默片,温室里一片寂静。
越过棺椁,我发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盖亚,但她的形态只是一棵树,没露出脸什么的。
我怨恨的盯着她,差一点就破口大骂。
阿丽莎伸手示意我走近棺椁,我不大情愿地走了过去,发现里头躺着一个人。
不!
准确来说——
它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