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了。
“鬼见怕”突然想起说:“哎呀!我真的不能陪你扯谈了,我离开他们这么久了,还不知会不会出状况呢?”说着就起了身。
“哦,应该没事吧!”我回答说。但我再也没有拦他,因为我太累了,也想休息了。
于是,我栓上门,倒头上床,就在浮浮沉沉中睡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把我惊醒了。
“阿花,跑喜了?”“鬼见怕”把门板要捶破,喊得喉咙冒烟。
“跑喜了?”跑喜了就是跑尸了。
开始不相信,以为听错了,还以为说:“有喜了!”
门一开,我问:“谁有喜了?”
“是跑喜了!”“鬼见怕”见我迷迷糊糊,一肚子火说。
我才一阵大惊,脑袋一阵空白。然后清醒过来问:“谁跑了?”
“是阿锋呀!”“鬼见怕”一脸惊慌。
“天哪!真是阿锋?”我不相信地问。
“是的!就是他!他跑了!”“鬼见怕”说完转身就跑。
我连忙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跟着“鬼见怕”跑到停尸房去确认。
把大门移开来,先前盖挡的晒垫已经倒下,一看就一目了然在那里,阿锋不见了。
停尸队伍里,阿锋还是排列首位。现在就在他这个位置上,有了一个空位,很明显的一个空位,阿锋跑了。
我的心里一阵搅痛。我做梦也不会想到,除赵介生之外,他是第一个跑尸的。
“阿锋他为什么会跑?”我着急地问“鬼见怕”。
“鬼见怕”说:“这还有说,就是孙玉堂给他喂了跑魂散的药,还施了魔法。”
“这个孙玉堂,真是个魔道。”我骂道:“还是个麻烦制造者。”
“鬼见怕”也狠狠地说:“以后等我有空了,一定来收拾他!眼下就是要把尸体找回来。”
我在原地打着转,急得直跳脚说:“这怎么办?到哪去找?”说着,我就朝外冲。
外面风雪停了,但天气还很阴沉,冰冷的霜风,吹得牙齿打哆嗦。
“别慌!别太担心!”“鬼见怕”拉了我一把。
“怎么?”我望着他。
他说:“先让我来打卦问问土地公公。”说着从随身的黑布袋子里拿出卦来,对着东方跪下,把手中的卦朝地下一丢。
一卦两半,两个竹角直指我们来的东南方向,那个九江城市的方向。
“鬼见怕”双手作揖,闭目凝重,念念有词。
突然,他打开眼睛说道:“土地公公有灵,我就说嘛,一定去找他的老部队去了的,还真没错。”
“他找部队去了?”我惊讶地问。
“对!找部队去了!他的心气还很高,所以跑魂散药容易起作用。”
“你个大司命,你不是做了法,制造了,用符封住了吗?”我说。
“可这样的热血青年,战魂还好坚定啊!而我又不能完全驱除,所以遇了活物走过,他就借血还魂了!”“鬼见怕”叹道。
“鬼见怕”又说得我毛骨悚然起来。我问:“活物走过,不就是那只该死亡的猫吗?”
“肯定是它!抓住它真要宰了它!”“鬼见怕”也恶狠狠地说。
“那我们沿路去找吧!”我催道。
“别急,我们来路,这里到那里,路程并不远,因为前面就是我们过来的河。”“鬼见怕”似乎并不慌忙。
“他过不了河吗?”我问。
“过不了!就怕落水中,被水流走。”“鬼见怕”望了望远处灰蒙蒙的湖洲影子。
我说:“除了湖,回来还经了湖洲野草地,芦苇从,田埂路呀!就怕倒那里面了找不到呢!”
“是呀!我一边做法念经,让他显身,确定方向。”“鬼见怕”背着桃木剑,双手作揖,边前面走边念念有词。
前面出现了一个水塘,塘四周是一些乱菖蓬草和茭白草,很深很乱。但水塘水不多了,面上结着厚厚的冰。
我们来到水塘边,“鬼见怕”先看了看水塘,估计尸体不可能藏到冰下去。所以围着水塘转一圈后,就领着我继续朝前走。
水瑭过去,走过一片田埂后,就是一片竹林,竹林边有一间屋子,里面正在放炮,估计是死了人,我们不从旁边绕了过去。
过去就是一条小溪水,溪水上一座土木桥。
走过土木桥,前面有一片好大的坟地,都是新土,上面还有零星的吊祭彩纸飘动。
我觉得好奇怪,好象昨晚我们并没有经过此地,大司命怎么带着我找到这里来了?
我问大司命:“你怎么要沿这条路找?”
他严肃地回答:“卦向所指,土地公公明示。”
“哦——可是他难道留恋这片坟地吗?”我疑惑地问。
“本司不打桩诳语,施主原谅,我也不知。”“鬼见怕”已入了法,我不好再多说。
但是,这时候,我却看见坟地中央,一股青烟正在清晨的野地里袅袅地升腾。
我们走过去看时,只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正在坟前哭泣,烧纸,坟的左右两边,蜡烛好象才燃烧了个头,看来这两人才来不久。
走近去看,我一大惊,那不是兰妮吗?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她猛地抬起头来,我看见她的眼睛已经哭肿。
这时候,“鬼见怕”已经在一边帮他们做起了法事,估计是替亡灵安魂。
我问兰妮:“这死者是谁?”
兰妮伤心地告诉我:“死者是她弟弟。”
“你弟弟?”我惊呼。
“我弟弟原本在读书,前不久回家,正碰上768团在这里抗击日本鬼子,他就主动要求参战。”
“天哪!又多了一个战死的亡灵啊!”我感叹:“人昨天没说?”
“昨天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早晨我回家了,母亲哭着来找到了我跟我说,我才知道,后来,我母亲把名字番号一报,又是“死鬼”告诉我们,我和母亲才租船过来,来到这里找到我弟弟的坟墓。
我看了看新坟,也没有墓葬,旁边一块砖头上刻有编号:768团三营三班班长兰春。
我惊异地问:“那这么说,你弟弟也是‘死鬼’帮着埋的?”
“是啊!幸亏是他,他是一个大好人,恩人哪!”兰妮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