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两天,再加上周末,莫九九一直都在医院——
终于苏醒的兰溪整整四天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表情都十分木然,仿佛魂魄都已经被带走。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失去孩子痛心还是为自己背叛婚姻而羞愧,连日不言不语的她既不进食也不动弹,就像一具空壳似的躺在病床上,就连莫九九说什么问什么都充耳不闻。满心以为等妻子醒来就能好好谈一谈的宫磊既心痛又失落,思考再三后并没把她入院的消息告诉双方父母,只是向公司请了年假,日日守在医院:
再怎么忿恨也好,目前的兰溪只是个病人,他总这样一遍又一遍宽慰自己。
看到宫磊能暂时放下震怒细心照料,莫九九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安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安——
考虑到兰溪目前的状况,秦慕词代替雷傲询问是否能来医院看望被她拒绝。这种时候,还是先恢复健康再谈其它吧。而雷傲似乎也像个听话孩子似的,竟然安安静静真的再没来打扰,拿不准他究竟是真的知错愧疚还是又一次逃避,莫九九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细细考虑,因为她发现古晟锦竟然四天都没找自己。
第一天因为生气和忙碌所以关机,可是,第二三四天都有开机,他居然连条短信都没有!
忙碌,还是真和自己杠上了?
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一个大男人竟然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真是过分,难道他觉得雷傲的行为一点错都没有吗?
不过,自己那天的态度会不会也有点恶劣?
好吧好吧,莫九九,好女不跟男斗,一会儿进办公室主动跟他说话。如果把兰溪的遭遇说出来,他应该会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冲动心急。再说,那些照片的事还想请他帮忙查查到底是哪个缺德鬼所为。兰溪雷傲的人缘都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叠照片绝对是有人心怀不轨的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叮咚——
走出电梯,一路都在思索的莫九九展露浅笑,轻声告诉自己:微笑,只要你肯开口,万事OK。
推开门,她发现内间属于古晟锦的办公室没像平时一样锁住,而是虚掩,里面依约传来轻轻对话声。
来这么早?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难道他也是在特意等我?
嗯,男人嘛都比较好面子,尤其是养尊处优的类型,所幸他并不是个胡搅蛮缠霸道专横的男人。
踮起脚尖慢慢挪向内间,心情已经惆怅几天的莫九九想制造轻松气氛,故意将门一推,俏皮道:
“喂,大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莫助理,你懂礼貌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我什么时候允许进内不敲门,到底有没有规矩?”
蕴含薄怒的质问回旋在溢满香水味的的办公室里,目瞪口呆的她压根没听到他究竟说什么,早已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从来不传绯闻,私生活极其低调,洁身自好的古晟锦竟然带了个女人来办公室,更重要的是那个穿得性/感的女人此时此刻纤长手指还暧昧的停留在他太阳穴上,似乎正在给他按摩。
借一万次想象也猜不到的场面狠狠撞击莫九九的所有感觉,她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嗔怪再度响起:
“莫九九,你傻了吗?”
“我…”眼眶瞬间一热,她竭力克制自己即将溜出口的质问,淡淡垂眸: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已不再是两年多前那个冲动得会失去理智的女子,既然男人总是难以把握,那么,保留最后的风度吧。
在自己最着急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必要?亏你还傻傻想着和他为自己的冲动急躁道歉。
两颗眼泪滑出眼角,迅速转身的她听到身后响起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站住。既然你来了,给你介绍下,她叫Cindy,是我的红颜知己,从香港过来。这几天我得陪她四处走走,有可能还去北方旅游,公司的事你看着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去找我妈。另外,我…”
“抱歉,公司的事帮不到总经理,因为我刚决定提交辞呈。”
黑色皮鞋上的心形水钻耀出破碎刺眼的光芒,莫九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决定——
也好,辞职走人也好。
裸/露在外的手腕忽然一热,她被迫抬头,古晟锦已像阵风似的走到跟前,满面愠怒:
“辞职?公司规定,员工辞职必须提早一个月提交申请,直属上司批准才能走人!”
“放开我!”
奋力抽回被捏得死死的手,刚才因为太震惊太心痛的莫九九这才发现动怒的他竟十分憔悴,眼眶内布满缕缕血丝,独特的清幽香水味儿早被浓郁的烟草酒精味道所掩盖,向来注意形象的他连胡须都没收拾,下巴布满青茬,根根坚硬的凸起,仿佛在无言昭示他此时此刻的不容靠近。相识快一年,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就算最初时经常喜怒无常的他也不是这幅像被鬼打了似的模样。
“你…你怎么了?”到底不忍,莫九九讷讷出声。
“没怎么…”
暗哑嗓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古晟锦侧身,一直立在办公桌旁的女人盈盈走过来用略带港腔的中文道:
“一直听锦说他有个傻得可爱的助理,莫小姐,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是初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直接漠视那只伸过来的纤纤玉手,莫九九见古晟锦一声不吭,心像架在火上面烤一样的疼——
眼前女人一头栗色长发垂肩,发末微卷,看上去高贵典雅,淡紫衣裙既不张扬也不华贵,却自有一股动人气质,仿佛一朵惹人爱怜的丁香花。这个所谓的红颜知己,大概就是她们口中能给古晟锦什么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