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而低沉的嗓音在耳旁翻来覆去的重放,面色瞬间煞白的莫九九摇摇欲坠。
秦慕词伸手扶住她,柔声相问:“怎么了,阿九,谁的电话?”
双手插在破破烂烂牛仔裤口袋中的雷傲也抛来疑问眼神,布满胡须青茬的下巴又尖又细。
“兰溪自杀…”
昏黄光晕落在肩头,她下意识的抓住秦慕词的手,指甲掐进他保养得极好的手中——
只有这样,她才能告诉自己别倒。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对眼前的雷傲嘶吼。
丹凤眼里的踟蹰和疑惑全部化作震惊,雷傲呆呆看向兄弟,唇瓣翕动,很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又说不出一个字。秦慕词同样也惊讶,不过算是目前最冷静的一个。他一边稳稳扶住颤抖得厉害的莫九九,一边道:“阿九,你刚在车上不是说兰溪的老公暂时还不知道她和雷傲的事,还说拿掉孩子或许还能回头,为什么她会忽然选择自杀?就算她觉得雷傲不可能给予她天长地久,既然她这么想见雷傲也知道你已经在找,应该也会留着性命见过再说啊。”
“我不知道,不知道…”
猛然推开秦慕词,莫九九像疯了似的朝来路跑去——
她要去见医院,一定要!
“走,去医院。”
拽起呆得像尊雕塑的好友追上去,秦慕词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古晟锦打个电话。莫九九现在受到刺激,他真不知道万一送往医院的兰溪出了事,她究竟会怎么样。等他们回到车内,他立即吩咐司机直接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圣德医院。除开快速行驶的呼呼声,车厢内什么也听不到。莫九九坐在了前排,秦慕词看不到她的神情,估计好不到哪里去。身边的雷傲无力靠在车椅里,搁在腿上的手时不时颤抖,像一条被捞出水域完全不适应干涸半死不死的鱼。
掏出手机给古晟锦发了条短信通知他过去,一直没收到回信。
蹙眉寻思半天,他还是按下号码决定打过去——
不论古晟锦在忙什么,此时此刻,莫九九最需要的是他。
到达医院已是半小时后,他们问了问地方赶过去时,脸黑如炭的宫磊正坐在红灯高悬的手术室之前,眉宇间隐隐布满深重担忧以及莫名愤怒,灰白格子短袖衬衫上还有几块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瞥见那几块显然是兰溪留下的血渍,莫九九手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亏眼疾手快的秦慕词适时伸手揽住。和宫磊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她却觉得异常的远,步步沉重,像怎么也到不了头。
“宫磊,医生…医生怎么说?”
声音轻得像蚊呐,莫九九坐下,按住椅子的手泛出虚冷的白。
默默看了眼两个跟来的男人,他闷声作答:“失血过多,正在抢救,而且…她怀孕了。”
不敢正视眼前那对漆黑的双眸,侧坐的她轻咬唇角,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知道能做什么。
“阿九,我们也算认识多年的朋友,兰溪和你比亲姐妹还要好。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吗?”
留着寸头的宫磊并不算英俊倜傥之类,不过五官端正,看上去格外精神。此刻,他既严肃又诚恳的看向认识快十年的女子,担忧全部被一种奇怪的平静掩盖,以至于莫九九有种他已经知道点什么的感觉。齿痕累累的唇嚅了嚅,她依然不敢直视,双手将衣襟扯来扯去,不知道怎么回答——
撒谎?
她实在不想欺骗。如他所说,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够长,彼此一直都是不错的朋友。
实话?
她也不敢说。宫磊大抵属于沉闷型男人,平时憨厚话少,这样的人一旦动怒,比什么都可怕。而且,兰溪现在尚未脱离危险,雷傲又在场。如果知道雷傲是导致妻子割脉的原因,他会不会要和雷傲拼命?
将她的为难尽收眼底,立在一旁的秦慕词不忍,刚想开口,宫磊突然起身将一个牛皮纸袋狠狠摔下:
“你不知道?我知道!捡起来看看,看看你的好姐妹到底是个什么人。阿九,你早就清楚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对不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哈哈,我多傻,一心以为在外面把事业做大做好就能给她个安安稳稳幸福富足的家,可她呢,一直不肯要我们的孩子,现在竟然怀了别人的!”
“宫磊,她只是…”
莫九九弯腰拾起牛皮纸袋倒出里面的东西,立即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知晓妻子有了别人——
那些不是别的,而是一组男/欢/女/爱的照片,女主角正是兰溪。
一张比一张露/骨,没时间也不好再看,两朵尴尬的红云染上脸颊。
面对宫磊失望而愤怒的凝视,她发现连辩护都变得那么艰难——
偷偷瞟了一眼靠在对面墙的雷傲,莫九九很庆幸那些照片看不到男人的脸,否则以宫磊现在的心情估计杀人都能干得出来。但是,最重要问题是这些艳/照从哪儿来的?难道他们约会时被人偷拍都不知道吗?看雷傲现在呆呆愣愣盯住手术室的样子,他似乎不知道有这些照片的存在。而且,即算他不爱兰溪,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何况他肯定就是那个只露出背部的男人。
“阿九,你肯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告诉我。”宫磊逼近,神情肃杀。
“宫先生,请您冷静点。阿九也很担心您妻子的安危,刚才差点…”
“你是谁?”
秦慕词刚刚落音,宫磊的眼神就已萌生敌意——
在他看来,此时出现的一切男人都有可疑!
因为,他很肯定妻子会将什么都告诉最亲密的朋友莫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