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京城梨园失火了,将千莺啼所在的那间屋子烧了个精光,可是火灭后却从屋子里抬出来了两具烧焦的尸体,有人说,那就是郭酒旗和千莺啼。
两日后,郭父因病去世,有人说他是被郭酒旗给气死的,也有人说他是因为老年痛失爱子,悲痛欲绝而亡。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郭酒旗与千莺啼葬身火海,成了百姓口中的一对苦命鸳鸯,可是没过多久这种说法便被禁止了,坊间皆言:若千莺啼与郭酒旗也能算是鸳鸯,那这世间便再无人可赞鸳鸯之情,他们厌恶这二人玷污了鸳鸯的美称,连死后的体面也不愿意给他们留下。
郭家成了全游京城的笑柄,皇帝颜面尽失,在郭父下葬后便拟旨郭家五代以内不许入京,更不许登榜为官。
畅春阁经此一难后便一蹶不振,没过多久那戏班子也散台,各人自谋了生路去。
另一边,时一川领着两个黑乎乎的游魂越过了弃尘山,忘川里的魂们都惊呆了,以前从未见过这么黑的同伴,难不成是刚来就升官当了游差?
“你二人也真是,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惨,现在好了,都焦了。”说完,时一川伸出手指想戳一戳其中一个游魂,可是还没碰到他呢,另一个立马就用他那焦黑焦黑的手给拦住了,时一川尴尬的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俩都一个色,认不出来了,你是千莺啼吧?”
被护在身后的游魂乖巧的点了点头。
时一川指着那个阻拦自己的游魂道:“那你就是郭酒旗了。”
“啧啧啧。”
时一川一边摇头一边感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儿就成了这个模样。”
一旁过路的游差见时一川正对着两只黑乎乎的说话,一时兴奋,走过去搂住了千莺啼,道:“兄弟,哪个队的?没见过你,新来的吧?”
听见游差的话时一川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指着千莺啼和郭酒旗道:“就这模样,你是咋看出面生的?”
“这有啥看不出的?”说完,游差拍了拍千莺啼的肩膀,道:“这兄弟一看就是个美男子,不可多得。”
一旁的郭酒旗看不出是个什么神情,只能听见他略带情绪的道:“谢谢夸奖!”然后便将千莺啼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游差倒是没生气,只乐呵呵的看着郭酒旗,道:“哟,这位兄弟也不错,哪个队的?要不要来我们三队?”
郭酒旗还没说话时一川便先说了,只见他握住游差的肩膀然后将他翻了个面,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道:“他俩去了三队你就不是队里最帅的了,听话,别瞎掺和。”
听见时一川夸了自己,那游差满心的欢喜,乐得像个傻大哈一样,一边往桥上走还一边对郭酒旗和千莺啼喊道:“兄弟,想通了来三队找我,哥不是个小气的……”
经那游差这么一闹,忘川里的人便自觉的认为这俩人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看他们的眼神里也多了丝敬畏,不敢随意谈论。
“嗯……”时一川审视着眼前的二人,用手指撑着下巴道:“你俩这模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我给你们洗洗吧。”
说完,时一川吩咐忘川酒馆的掌柜的安排了一个房间,然后将房里的两个澡盆都装满了忘川水。
“进去吧,我给你俩洗洗。”
时一川将愣在门口的两人一把就给推了进去,道:“看什么?脱衣服啊。”
郭酒旗最先反应过来,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时一川,道:“大人,我们自己洗吧。”
“胡说八道,你们自己怎么可以?”说完,时一川便想去解开千莺啼的衣服,其实他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千莺啼不说话乖乖的,比较好摆布,可是这个傻子竟忘了郭酒旗和千莺啼的关系,照郭酒旗那性格,怎么可能让时一川替千莺啼脱衣服。果然,时一川刚伸出手郭酒旗就又给拦下来了,道:“大人,我来吧。”
听见这话时一川突然想起这二人的关系,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一个龌龊的画面,然后脸一下子就红了,背过身去,道了一声:“快点。”
与其说是衣服,也不过是时一川接他们的时候随手给套上的两块破布罢了。
千莺啼是真的很乖巧,不等时一川吩咐就自己乖乖的爬进了澡盆里,随后郭酒旗也进了另一个。
时一川转过身来,将袖子往上拉了拉,然后拿起一旁的水瓢,看着对面的两个澡盆,有些犹豫该从哪里开始。澡盆里的两个人也都直勾勾的看着时一川,尤其是千莺啼,好像还有些害怕,时一川见那澡盆里的水都起涟漪了,于是,他做了一个尴尬的决定:就从千莺啼先开始了。
不是时一川故意,实在是郭酒旗那双眼睛盯得他太难受了,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好。
时一川走到两个澡盆中间时还顺带拉上了屏风,对郭酒旗说:“一会儿比较难看,别影响你的心情。”
其实是时一川不想让郭酒旗老盯着自己。
可是时一川低估了郭酒旗,也高估了自己,这边还没上手呢,就听见那边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时一川扭头一看,郭酒旗竟站了起来,此刻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千莺啼,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处境,幸好时一川拉了个屏风,否则郭酒旗就名声不保了。
“唉!”时一川扔下了手里的水瓢,然后扯过一旁的手帕,道:“行了行了,我蒙着眼可以吧?”
见时一川真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郭酒旗才坐回到了澡盆里,不过他还是时时刻刻关注着隔壁的情况。
“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痛,你能忍就忍,不能忍就叫出来。”
时一川弯着腰凑到千莺啼耳边小声的说着,生怕郭酒旗听见又出什么幺蛾子,千莺啼也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并未发出声音。
忘川水能帮他俩重塑,只是这过程就是痛苦万分了。
时一川第一瓢水浇到千莺啼头上时就已经明显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了,可他还得忍着不叫出声音来。其实一开始时一川对千莺啼说那句话不过是害怕郭酒旗听见这边的声音,但是千莺啼自己忍着不叫出声来主要是是怕郭酒旗担心,害怕。
别看千莺啼平时软软弱弱的,可到了这时候就是完全不一样了,时一川都想敬他是条汉子了,不管是不是为了郭酒旗,他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实在是厉害。
到了后面的时候千莺啼便忍不住了,一开始只是闷哼了一声,谁知隔壁的郭酒旗就像是顺风耳附体,忙问着出什么事了,时一川没办法就朝郭酒旗的澡盆里撒了个缚魂网,将他牢牢的锁在了里面,任凭他怎么挣扎怎么喊,时一川这边始终不回应他。
“好了,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叫出来吧,不必理会他。”
时一川的话音刚落千莺啼便痛苦的叫了起来,丝毫不亚于生子之痛。
这边的郭酒旗多次苦求无果后竟趴在澡盆边上难过的哭了起来,他现在十分担心千莺啼的情况,可偏偏自己又不能守在他身边,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郭酒旗眼前的屏风一下子就被拉开了,只见时一川依旧蒙着双眼,手里拿着水瓢,道:“哭什么哭?轮到你了。”
“小千呢?”
“太累,晕着呢。”
郭酒旗急切的询问千莺啼的情况,时一川便告诉了他,好让他安心。
又是许多个时辰过去了,郭酒旗已经恢复了原样,他迫不及待的要去看千莺啼,时一川也就由着他去了。
可能千莺啼身体比较弱,到现在竟还没醒来,郭酒旗便坐在他床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一步也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