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白天下过下雨,在太守府的一间小院里,夜里让她也觉得有些湿热。
春日的天黑比往日慢了许多,现在太阳与月亮同天,还没有宵禁,天色确实已经是变得昏沉起来。
本来正在联系着内息,忽然有个清脆声音向元曦天真地问道:“女郎,咱们什么时候去长安?”
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从僚人刘昊的手中救下的一位男奴,名唤许静。
由于这小家伙家里的人都死绝了,但是看当地官府对于他的信息所了解,他以前是个家奴,不过是家主一家都被僚人杀害了。
元曦见他可怜也就让人免了他的奴籍,让他成为良人,可他却说甚么要给元曦做牛做马以报答救命之恩,可是元曦又不缺奴仆,而且还要打仗带着个奴仆行动也不方便,只好告诉他,自己不想让他再入奴籍,结果这小家伙死缠难打的就是不愿意走,没办法元曦收下了这个拖油瓶。
“可能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吧?”
元曦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长安毕竟这些事情皇帝会派人来传话的,也就不必要自己操心。
“如今我在江陵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回长安还需要些日子。”
“小家伙。”一声轻唤,元曦回过头,看到这个许静,她站在元曦的背后,倒像是个奴仆,可是就是笨手笨脚的,元曦不由得扶额,“入夜了,你可别着凉了。”
“没事。”许静微微一笑,耸了一下肩膀:“奴婢是百姓之家,身为男子可不是那么娇弱的。”
“哦,对了,适才刘将军来过。”一边整着一边小声的说到:“刚才刘将军来了,正在堂前空地那和谢将军比武呢。”
“这两家伙,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对了女郎,”徐静看着元曦认真道,“适才还有个自称是女郎属下的人送来一把伞,说什么您看到了就知道了。”
“哦?你且去取来。”元曦听到属下,估计是墨轩制作好千机伞了。
“奴婢这就给女郎取来。”行了一个礼,不一会儿他就取来一把伞,样子十分特殊的。
“墨轩他做出来了?”元曦摆弄着这白伞,似乎有些门道,该死的墨轩,怎么也不叫个人来给我指导怎么用?
“算了,这伞给你了,等哪天我想起来了在找你讨要。”元曦弄不明白这伞怎么使用,随手就扔给了许静。
“好的,奴婢会为女郎看护好这把伞,绝对不容伞受损。”许静很高兴,女郎居然将这么贵重的一把伞给自己看护,以后哪怕自己死了,也要看护好这把伞,告诫子孙丢了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丢了这伞!
最后许静他家守护这把伞一守就是千年啊……
元曦郁郁地挥了挥手,又抱着发寒的剑鞘。只有拿着无忧时候她才能感觉到放松,看来这是一种瘾啊!
“那女郎,为我先下去了。”许静现在心里很高兴,但是看着元曦的样子抿了抿嘴巴,看得出元曦有心事,但自己身为一个下人,也不能问。
行了一个礼,许静就转身离开。
元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你以后也不必自称奴婢,自称属下就可以了。”
许静先是一愣,没想到元曦会突然说这个,样子十分感动道:“奴……卑职谢谢女郎!”
忽然元曦又问道:“小家伙,你是哪里人?”
似乎他没想到元曦会突然问这个:“回女郎,我是吴郡杭州人。”
“西湖杭州么?”元曦微微疑惑,杭州可是在江南离这里可是很远的。
“那为什么来西南呢?”
许静默然,像是被提起了什么,声音放轻了不少带着些许没落:“我贪玩,不小心被那牙人拐走卖来江陵的,家主被僚人杀了,我也就被僚人抓住当了奴隶。”
“哦,这样……”
元曦这才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如果不是家中出了事情,他怎么会成了奴婢呢?
“没事的。”许静淡笑了一下,似乎早已经看开了,或者说,能遇到女郎做事已经是一种幸运。
“走吧,咱们去看那两个莽夫斗武如何了。”元曦扯开话题,拉着许静就走。
刚走到堂屋就听到了两个憨货的声音,听声音打的还挺激烈的。
“哈,老谢看好了,这招叫蛟龙出海!”刘恩摆开架势,直冲向谢无疾。
谢无疾一个侧身躲开,大笑道:“你的这招不错么,可是就是慢了点,敌人可不会傻站着让你打的!”
“看来你两个兴致很高吗?”忽然一个女声传来,让两人手上动作不约而同的都停了下来。
“微臣拜见贵主。”两人齐齐向元曦抱拳行礼。
“贵……贵主?!”许静惊讶的看着元曦,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静儿?”元曦疑惑着,自己像是那么可怕的么?扪心自问咱也是一个大美女啊?
“草民拜见贵主!贵主金安。”许静忽然跪拜行礼,老实说跪拜礼在这时候见皇帝也不用做的,这小家伙行礼估计是惊讶过度了。
“你起来啊,别拜了,我可不喜欢别人给我跪拜。”元曦扶起许静,同时有些叹息这孩子有些羸弱啊。
“不不,贵主是天子之女,草民当拜,当拜的。”许静摇头,“况且贵主对静有救命之恩,这个拜静还拜迟了呢。”
“嗐,静儿你先回房里休息下吧,我和二位还有话说。”元曦看他样子,摇了摇头,看样子这个孩子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才行。
“喏。”许静作揖退下。
元曦见人走了,转身严肃的看着刘恩和谢无疾,谨慎问道:“你两找我有急事发生了?”
“是的,杨忠已经接到圣旨,隔日攻打荆州,将荆州之地纳入我大魏版图,以便他日我军南下一统天下。”谢无疾给元曦说着。
“那么我虎贲军可需要配合?”元曦疑问着。
刘恩摇头,接着说道:“圣旨上面没写,宫里来人还说让您尽快回京,陛下想召回您了。”
元曦有些失望:“怎么会如此?我虎贲军真的无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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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弯半垂的月亮挂在半空,给这夜里平添了几分清冷。
明月高挂,虽是弯月,但是皎洁如雪,南方的夜里有些潮湿。
元曦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衫,盘坐在院中的老树下,独自饮酒。
“呼。”吐了一口浊气,元曦向后一仰,倚靠在树干上。
这江陵最烈的烈酒,都没有那种烈酒入喉的辛辣感觉,这酒味道与后世那做调味料的醪糟似乎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带劲。
“呵呵。”
又啄饮了一口,突然不知为何苦笑了一声。
“又有些想念父亲他了,也想念在他书房里面偷喝药酒的日子……”
她又念道着从秦朝时候传下来的诗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嗯,诗不错,虽然这明显是某个文抄公照搬的唐诗,但是自己也没理由说别人不对,毕竟身在异乡,身不由己……
“呵,”元曦呼出一口气,“愿为盛世狗,不做乱世人!父亲我好像……”
元曦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很白,和韩国时候一样,一样……,真的一样么?
忽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滴了下来,落在元曦脸颊上,晶莹闪烁着,“我好像没有做到一条你的遗言,可真是丢人啊,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一片枯叶从老树上飘落,落入了茶碗里,漾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