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明月高悬,元曦和以前一样坐在老树下面饮着花茶,一旁的炉火里煮着草药。
元曦一直都懂医术,不过很少给人看病而已,毕竟答应的事情太重了,理想什么的先放放吧。
不过几日前收到了情报,不知为何齐国皇帝高洋忽然暴毙而亡,比历史上的还快了几年,如今其子高殷登基为帝,而宗室之中高湛与高演联合起来,这北齐的国朝开始乱了啊。
元曦看着那天边的月亮,忽然觉得它的光芒有些刺目,是自己的错觉吧,这大战又要起了,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这一次但愿能少点,毕竟当年死的太多太多了。
死在战场上的多是年轻青壮乃至少年,打的都没了,剩下了老弱病残,断壁残垣,荒芜农田,一双双悲伤到麻木的眼睛……
榨干了油水,连血都流干了,再也榨不出来了,只能养养,养养再榨,休养生息,不是为了休养,是为了生息!
对于这种盛世元曦只能苦笑摇头:“这便是那帮儒家所说之谓的大汉开国盛世!简直荒诞不经!”
“贵主,这是什么药啊?”看着院中树下炼药的元曦忽然想事情出神了,许静捂着鼻息疑问道,而心想自家公主怎么如此喜欢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呢,难道天子不管?
听到许静的问题,元曦回到现实,并停下了手中的活动,看了一眼他,拿起一钱药草放入炉里煮,闻了闻草药气息,气味是足够的,这才点头回答:“这是治疗风寒的药方,以前我经常煮给老……”
忽然收回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之后也不说话了,只是低头煮着草药。
呵……对了,老师已经去了几百年了啊,真是活的太久了,老啦,怎么又忘了。
“贵主······”许静侧过头,看着元曦。
公主这是想一个人吗?
“贵主,贵主您是在思念一个很重要的人吗?”
元曦低着头看着沸腾的草药,沉吟了一声,但是轻的几乎听不见:“是。”
元曦的话让许静有一些失神。
良久,她抬起了头。
“可惜他离我太远了,我也寻不到他。”
许静不知道元曦思念的是谁,权当是思念一个重要的人,就安慰道。
“有多远?为何他不来寻贵主?”
“那算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已经是故去的人了。”
她自认为,这时她应该在这方面做出一个长辈的模样,所以也没有隐瞒。
一个教自己说话的人,一个教自己礼仪的人,一个……让自己明白什么是爱的人。
或许这几百年来就是让她体会到了这些在前世时不曾有过的亲情,是什么滋味,当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她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人,怎么可能数百年来都没有过什么心侧之时。
元曦神忽忽的话让许静有些困惑,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能叫贵主心系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元曦回想了一下,摇着头苦笑着说道:“我是说不清楚了。”
人太多了,她看着炉火,火太大了,都看不清那炉火里药材的成色了。
“是吗······”
沉默了许久,许静才打破寂静道:“贵主我想学医,您可以……”
许静觉得学医就可以救人,若是可以也能救人心吧?
元曦看了他一样,干笑了声:“好啊,你愿意学我便倾囊相授。”
“谢谢贵主。”许静开心地说道,样子十分满足。
这个家伙教他医术就能够满足了?也真是小孩子啊。
不过,真的让人羡慕,还是当小孩子的时候。
拿出一本书,递给许静,笑了笑道:“这本书就送给你了,什么地方不懂可以问我。”
“当归,五味子……”许静看着里面的药方仿佛是看到某种生物密码般,沉寂其中。
“贵主,静愚钝,尚有许多不解。”
“还请贵主解惑。”
“学医是门苦活,不是一日就看明白的,你得慢慢积累。”元曦顿了顿,想了以前自己学医的样子,有些觉得好笑,“并且这书中确实有很多难记的,你也不要自轻。”
元曦说的也不是安慰的话,毕竟这些东西她当年学的也是一塌糊涂。
她对许静说着,曾几何时候老头子同样也是这样给她说的。
“哦,静儿明白!”许静点头笑着。
“你要是想学医不要死记硬背,先要先学挑药。”
一边说着,一边从篓子里取出了一根晒干了的药草递到了徐静的面前。
“去帮我挑药吧。”
说着又拿了一根,回过身一手一个地举着。
“这个,还,还有这个。”
“都要捣碎了。”
“没问题。”许静接过了两种药草,在各处的篓子里找了起来。
……
平淡的日子过得很快,就像是无所事事的日子会让你觉得就像是没有过一样。
看着许静这么用心参悟这本医书,元曦有些欣慰,感觉他能当一个名医吧?
想的出神,忽然手中的药草掉进了炉子里,元曦惊呼不已。
“诶?我刚刚放了什么药草?”
“算了,倒了重新煮一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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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人,山下面的魏人朝廷说是愿意诏安我们,您怎么看?”龙且问道。
“有恃无恐,那魏人的话你也信?他们和汉人混久了和汉人一样的狡猾,传令黄虎子他们不得轻举妄动,不要中了魏人的奸计。”
“遵命头人。”龙且领命而去。
“僚人头人莫谷阿骨打何在?速速归还劫掠粮草和百姓,自缚赎罪,否则我大军踏破尔等僚人山寨。”一个士卒走到前面,深呼吸运气,用力的向着僚人盘踞的大山喊道。
“踏破尔等僚人寨......”
声音在山间回荡着,不等声音消散就有回应声传来。
“做梦吧狗官!”
“去死吧你这个魏狗!”
“魏人狗官,你没睡醒吧?!”
漫山遍野充斥着僚人的怒吼,满山遍野人头攒动,挥舞着兵器鼓噪大喊,漫山遍野都是兵器反射夕阳余晖产生的霞光,至少有数万人之多。
“这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僚人?”山下的呼延晃也很惊讶,不是说这里的僚人不过几万么,怎么看这阵势和十万大军似的?
人很多,非常多,漫山遍野都是僚人,鼓噪怒吼,声势浩大。
“报将军,我们排上去的信使被僚人杀害了。”
“什么!”呼延晃瞠目而视,“大胆蛮子,竟敢杀害我大魏信使!”
“呼延将军可是为难这僚人山寨不好攻破?”忽然他耳旁传来一声女子声音。
“是侍御史!”呼延晃有些惊讶,“你是怎么进入大营的,怎么没人禀报我?”
元曦却无视他的惊讶,转而自说自话道:“呼延将军先别管那些了,曦有办法拿下这山寨,不知道将军可愿一试?”
虽是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听在耳朵里是不容拒绝的,呼延晃警惕道:“侍御史可行?”
元曦轻声笑着:“我自然是有办法可行,准确来说是虎贲军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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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山中静悄悄的,黑夜的山林伸手不见五指,而僚人哨兵却也不敢一丝松懈的看守着。
“那是什么!”一个士卒忽然惊呼,但是话还没说完一道剑光略过,他就再无生息。
月上高头,山中的人也就悄然入睡,忽然就火光冲天,整个山上都被大火点亮。
在嘈杂的大火之中只听到些许声音。
“杀光僚人,为绥州百姓报仇!”
等到天明之后,洗劫绥州等地的莫谷僚人叛军顷刻被平定,莫谷阿骨打亦死于混战中,其余残存僚人惊恐万状四处躲藏。
而平定叛乱只用千人不到,此后转战四方僚人,千人亦避,非万人不可破。
最终魏南方僚人叛军被七百之军平定。
七百人,军阵之中皆衣着斑杂如林间草木,以铜獠牙覆面,攻战勇猛如虎,一击致命,令人闻风丧胆,其军名曰虎贲军。
虎贲之将亦有覆面,动如疾风,剑法超群,衣着青白之衫飘如鬼魅。不知面目,亦不知男女,只知其为魏宗室。
所率之其军犹如虎狼下山,非万人势不可挡,世人又称之为虎狼之军。
————《北史·魏书》